今年9月，联合国将走完半个世纪的历程。届时，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以及在世界各国首都，都将举行相当规模的庆祝活动。那时候，联合国现任秘书长布特罗斯·布特罗斯－加利的名字，很可能会占尽许多世界大报的头版头条，赞颂、表彰之词，当然还有批评、责难性文字，将反复出现在报纸、电视和大大小小的刊物上。 对新闻媒体的褒贬，加利早已习以为常。对那些尖酸刻薄的批评，他似乎也能以若谷胸怀，泰然处之。有人说，加利生就了一种我行我素的性格，凡是看准了的，凡是能对和平与发展事业有利的，他都会竭尽所能，义无返顾。1992年初，他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时就曾说，“如果我被那么多的指责所左右，那我就无法继续我现在的工作。我根据《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我的良知行事。我的任期只有5年，我并不想连选连任。我将充分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做一些我认为联合国秘书长必须做的事情。” 根据《联合国宪章》，联合国及其秘书长的主要职责有二，一是“维持国际和平与安全”，二是“促成全球人民经济及社会之发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促进和平与发展。 当各国准备欢庆联合国成立50周年的时候，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莫过于联合国是否完成了世人的重托，消（原字弓加耳）了战乱和冲突，保障了和平与安全，促进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对于加利，人们当然也会提出同样问题。 人间世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加利也不例外。好在联合国秘书长是国际公仆，言行多较透明，评说起来似不困难。 加利是1992年1月1日就任第六任联合国秘书长的。上任之后，他曾点过三把大火，办过三件大事。一是召开了安全理事会首脑会议，二是提出了题为《和平纲领》的维和行动指导性文件，三是对联合国机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第三件事与执行公务攸关，不得不为。其余两件，皆涉及国际和平安全，跟经济与社会发展干系不多。 1992年和1993年，安理会举行过数百次会议，通过了数以百计的决议和主席声明，经联合国秘书长提议决定增开了近10个维和项目，使维和部队从5千人增至7万人，年度经费从4亿美元增至37亿美元。 《和平纲领》报告是1992年6月提出的。它实际上是加利设计的以联合国为主导管理冷战后世界的纲领，内中讨论的主要是解决国际争端的建议和方法。这个文件问世后，各国的反应总的来说是积极的、肯定的。在联合国大会及安理会组织的讨论会上，有些国家的代表还提出，秘书长应尽早起草一份能与《和平纲领》相辅相成的《发展纲领》，以便使联合国的发展工作摆在与和平与安全问题同等重要的水平上。这一要求在1992年秋季举行的47届联大会议上已经提得相当肯切，在次年召开的48届联大会议上这一要求已变得十分强烈。但遗憾的是，联合国秘书处迟迟没有动作。 去年年中，《发展纲领》终于出台，内中对与发展问题有关的民主、正义、以及发展问题的重要性进行了一些理论上的探讨，对解决诸如环境、经济及社会发展问题提出了一些建议。但是，许多国家的代表认为，这个报告太空、太泛，过于笼统，很难称得上是一份能够解决世界经济、社会发展问题的指导文件。 记得在加利1992年下半年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笔者曾就他对发展问题不够关注一事专门提问。他答复说，“本秘书长并无重和平、轻发展的倾向。我对发展问题还是相当关注的，把它放在了与和平与安全问题同等重要的位置上。”他还特别举出联合国在柬埔寨的维和行动为例，说“联合国在柬人员不仅保障停火、组织大选，而且还帮助这个国家排雷、修路、架桥，发展经济。这两项任务是同时进行的，是相辅相成的。” 听了这一答复，包括笔者在内的各国常驻联合国记者大都不以为然。因为，秘书长解释的是一个维和项目下的具体任务问题，而记者要求回答的却是联合国及其秘书长对广大发展中国家面临的贫穷、落后、污染等发展事务的态度和政策问题。 尽管秘书长对我的提问没有作出令人满意的答复，但我们之间却始终保持了一种密切、友好的工作关系。这种关系既是一种个人之间的友情，但更多的是加利对华友好态度的一种体现。 加利秘书长是1992年1月2日到职的，我作为新华社联合国分社社长也是那一天开始到设在联合国大楼内的新华社联合国分社正式上班的。加利新官上任，常驻联合国的200多位记者同行无不希望对其进行专访。大家都在利用自己的关系暗暗进行联系，谁都希望得到最先专访新任秘书长的殊荣。 说来事巧。那年2月中旬，我从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处获悉，加利将于4月初访华。我当即与秘书长办公室联系，又通过秘书长的埃及籍副发言人和我在埃及常驻联合国代表团的朋友从中疏通。4月1日，也就是在秘书长关于上任后“3个月内不见记者”的期限过后的第二天，加利正式在他的办公室接受了我的采访，我有幸成了第一个专访新任秘书长的记者。 那次专访为我与加利秘书长之间的良好工作关系打下了基础。加利平时不愿会见记者，也不喜欢召开记者招待会。但现代社会又要求官方人物频频与新闻界进行接触，以沟通信息，树立个人形象。1993年中，秘书长发言人为加利设计出了一条新的与新闻界沟通的渠道：由秘书长不定期地邀请有影响的常驻联合国记者到他的办公室进行茶叙。席间备有点心、咖啡和其它饮料，秘书长如有重要新闻发布，则由他先行讲话；如无新闻发布，则请记者与秘书长进行自由交谈。不限题目，有问有答，每次大约30分钟，唯一的限制是发稿时不得公开引用秘书长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