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文化哲学研究是20世纪哲学发展的重要思潮。20世纪文化哲学思潮肇端于新康德主义。对文化哲学体系的系统阐发是由德国当代著名哲学家卡西尔完成的。他的文化哲学思考面向了人类的全部文化形式,在他的文化哲学建构中,形而上的人性本质思考与形而下的对具体文化形式的阐释被有机地统一起来。卡西尔之后,当代西方文化哲学呈现出多元化发展的繁荣态势。文化哲学在当代的兴起,客观上带来了哲学中心问题的转换、哲学研究方法的多元以及哲学精神追求的丰富。 【关键词】 文化哲学 理解 符号 人文精神 从完整的意义上讲,20世纪文化哲学思潮肇端于新康德主义。 众所周知,德国哲学家康德经过12年的沉思才构造出他称之为“哥白尼式革命”的批判哲学体系。康德的这种哲学革命有两方面意义:其一,第一次全面地提出人的主体性问题。在康德之前,经验论和唯理论各执一辞,唯理论强调一切知识和真理就其根据说就都应归于先天理智中潜在的天赋观念和自明原则,而经验论则与之相对,认为一切知识都起源于感觉,人的全部知识都是建立在经验上面的。康德哲学正是在批判这两种片面性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他认为以往的哲学,无论是经验论还是唯理论,都是在追求着真理,追求着最后的真实,人是被动的消极的。而在批判哲学之中,对实在(本体)的认识,已不再将超越意识的世界特性反映在我们的意识之中,相反我们的意识主动地构成世界。在这里,哲学的主题就从对知识真理的追求,转而对人类认识的诸形式,即感性、知性和理性的功能的判断与限定,从被动的符合转而成为主动的创造。 其二,康德对于有关实在知识的说明和他对于理性形而上学的批判,形成了认识论和形而上学的历史转折点。当代哲学家们很少不是以探讨康德观点的方式为特征的。他们或者肯定康德的立场,将先验主体的概念置于中心地位。或者向康德的基本观点提出挑战,对先天综合判断作出与康德完全不同的解释,甚至完全否认先天综合判断的存在。总之,康德之后的哲学,循着康德提出的问题在一个新的高度上展开。这也许是康德“哥白尼式革命”的宏观历史意义。 康德的哲学革命在一定意义上也可说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哲学变革的诱因。康德哲学由于受到时代与科学认识水平的限制,他未能对自己已经意识到的主体意识的关键环节作进一步的考察,也未能对那个用作其全部理论基础的先天综合判断概念,进行更为本源性的探索。而后来的新康德主义哲学家们都指出了康德哲学的这一局限,特别是新康德主义主张,必须将康德在纯粹理性范围内所进行的哲学批判,扩展到对全部人类文化现象的检讨,进而提出通过对人类全部文化的研究,建构一种包含着逻辑认识和前逻辑认识的一切人类意识活动的文化哲学体系的主张。 从理性的批判转向文化的批判,是狄尔泰(W·Dilthey 1833~1911)开始的。狄尔泰作为新康德主义的代表人物,为了建立其文化哲学体系而首先进行了系统的“历史理性批判”,他不再满足于康德以来的“理性批判”,认为那是一种认识论水平上的“知”(Verstand),其目的在于把握逻辑的东西,追问人的知识如何可能。而狄尔泰将“总体的人”(ganzen Menschen)作为研究的中心,强调文化哲学(精神科学)与自然科学的区别,强调现实文化创造主体有血有肉的知情意生活与无生命的死的“主体”的区别。他将本体论层次上的“悟”(verstehen)作为目标,追问人的体验和理解——“悟”如何可能?他要透过逻辑层面,直观逻辑背后的“事情本身”,即把握人的生命中那“先于逻辑的东西。”狄尔泰明确强调:“人是什么,只有他的历史才会讲清楚”,所以对人的全面理解有赖于对人的全部文化历史的把握。这样,狄尔泰从“知”到“悟”、从“认识”到“体验和理解”、从理性地把握逻辑的东西到全生命地“直面事情本身”(Zu den Sachenselbest!),便实现了哲学的第一个转向:从理性的批判到文化的批判。 狄尔泰的文化批判理论对后来的哲学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如以文德尔班(W·Windelband)和李凯尔特(H·Rickert)为代表的弗莱堡学派(新康德主义的重要分支),便沿着狄尔泰的思路,把现实世界划分为事实世界和价值世界,并相应地把科学区分为自然科学和文化科学,并强调指出,哲学的对象不是现实,而是具有普遍意义的文化价值和超验价值,因此作为哲学的主要表现形式,应该是文化科学即文化哲学。 在狄尔泰之后,胡塞尔(E·Husserl)的现象学理论进一步从文化批判角度推进了文化哲学的思考。胡塞尔的“悬搁”、“还原”理论,究其实质就是要把那根深蒂固的“自然思维态度”(即逻辑思维)暂时“悬搁”起来,终止逻辑判断,以抵达逻辑背后而对事情加以“本质直观”(Wesenschau)。而所谓“还原”就是追究文化的“根基”何在,以把握那先于意识、先于主体的东西。特别应指出的是,后期胡塞尔张扬“主体间性”和“生活世界”理论,则使现象学不仅是一种意向性理论,而且成为价值重估和意义再释的文化批判,胡塞尔认为,所谓欧洲人的危机其实就是欧洲科学危机,以是现代自然科学的畸型发展和现代人对物质文明片面性依赖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古老欧洲文明的危机实际是人的价值和意义的危机、以及整个西方现代生活方式的危机。胡塞尔认为,危机拯救的唯一方式就是清除传统理性哲学所设计的虚幻的物质世界模型,唤起人们对真正的“内在的”世界向往,将哲学的视野指向人类精神的周遭生活世界,从而赋予它以现实的人本主义含义。一言以蔽之,胡塞尔强调只 有将生活世界作为人的价值存在的基础,那一度失落的人的意义才能重新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