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13)07-0231-08 2012年度,中国文化研究界在日常生活审美化、大众文化价值观、积极受众论、文化与权力、视觉与传媒、文学与图像之复杂而微妙的关系等方面作了深入探讨,它们或开拓了文化研究的新领域,或以新视角对文化研究做出了新探索,或对文化研究的具体领域进行了总结反思,取得了一些扎扎实实的研究成果和理论推进。文化研究作为跨学科的交叉研究领域,自然难以做出类别上的划分,故文中列出的视觉文化研究、媒介文化研究、大众文化研究、当代文化研究等条项,仅为论述之便,此处特别加以说明。 一、视觉文化研究 视觉文化已成为当代普遍的文化景观,视觉文化转向正在改变我们置身其中的社会生活和文化形态。20世纪80年代,视觉文化始成为国际学术界的一个热门话题,涌现出许多新的理论和学术流派。波德里亚、杰姆逊、费瑟斯通等人对此有过深入论述。近年来,国内学术界对视觉文化问题的兴趣日渐浓厚,视觉文化研究俨然成为一门显学,视觉文化作为重要的学术话题亦逐渐成为文艺学研究的重要领域。2012年,视觉文化研究在“社会的视觉建构”、“文学与图像的关系”和“日常生活审美化”、“图像的谱系”等方面,取得了引人注目的理论探索。 (一)社会的视觉建构 美国学者米切尔(W.J.T.Mitchell)认为,视觉文化研究主要关心的是视觉经验的社会建构。视觉文化对社会转型的作用即体现在对社会的视觉建构之上,这是晚近视觉文化研究的焦点问题。周宪在《当代视觉文化与公民的视觉建构》[1]和《视觉文化与社会转型》[2]两文中,从研究路径、基本范式等层面,对视觉文化与社会转型之间的关系作了深入探讨。在研究路径上,周宪提出了一个以表征概念为中心的“十字-环形”网状结构,展示了视觉文化的复杂性和结构性关系。他认为,借助这一“十字-环形”网状结构,能够揭示出视觉文化的表意实践是如何生产出来并传递出其意义和价值的。在基本范式方面,周宪指出,既往的视觉文化研究存在着“理论先行”和“以问题为导向”两种范式,但就视觉文化与社会转型的关系而言,应提倡问题导向型的研究范式,即以中国问题和经验为出发点,运用跨学科方法整合性地探究中国当代视觉文化问题。在当代视觉文化的视觉性建构方面,周宪以大众文化、先锋文化、草根传媒文化、城市空间等代表中国当代视觉文化基本面的四个相关项为问题域,着重考察了社会转型期中的视觉性建构。他指出,这四个领域体现出中国当代视觉文化的视觉性的几个彼此相关的层面:大众文化揭示了当代中国视觉性的娱乐消遣层面,先锋艺术彰显出视觉性中激进和颠覆的一面,草根传媒文化呈现出公众参与的草根视觉性,城市空间的生产则反映了充满张力的城市景观。这些复杂的视觉性层面彼此交错纠结,构成当下视觉文化的中国情境和中国问题。 (二)文学与图像关系的探讨 新世纪以来,对文学与图像关系的关注成为视觉文化研究的一个全新领域,即面对“文学遭遇图像时代”的现实境遇,探讨文学在“图像时代”的生存策略和前途命运。金惠敏的《图像增殖与文学的当前危机》[3]等论文,探讨了图像及图像扩张对于文学的审美重构,将文学与图像关系的研究推向文艺学的学术前沿。近年来,赵宪章在“文学与图像关系”研究方面深入耕耘,在基本理论层面探讨文学与图像的学理逻辑,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研究成果。自2011年发表《语图互仿的顺势和逆势》[4]以来,他又相继推出《语图符号的实指和虚指》[5]和《语图传播的可名与可悦》[6]等力作,对图像与文学的关系作了更深入探讨。他将“文学与图像的关系”视为21世纪文学理论的核心议题。他说,若将19世纪文学理论的核心话题视为“文学与社会”、20世纪视为“文学与语言”,那么,在“文学读者”变身为“文学看客”的21世纪,“文学与图像”的关系理当成为文学理论的基本母题。他参照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图像论”,提出了“文学图像论”命题,并对此命题的命名依据、范畴、方法等作了详尽考察。在《语图符号的实指和虚指》中,作者借语言和图像的关系史证明,能指和所指关系的“任意性”造就了语言的实指本性,“相似性”原则决定了图像的隐喻本质和虚指特性。语言和图像的不同意指功能,导致了文学崇实、绘画尚虚的艺术风格及不同的评价标准。语图符号的实指和虚指并行而不悖,语言实指和语象虚指的交互变体成就了文学。在《语图传播的可名与可悦》中,作者进一步探讨了语言和图像作为传播符号,在“命名”和“愉悦”方面的不同及复杂关系。他将语言称为“可名”符号,将图像称作“可悦”符号。语言有不可名状之对象,而视觉图像既可模拟有形之物,亦可充任无形之“道”之替身,能够在语言止步处为世界重新命名。图像对于语言的“双重虚化”,直接后果是使图像的观者在“忘情山水”的同时,也忘却了图像所遗漏和替代的语言世界。由此推演,语言图像化之后果,就是图像以其不可抵御的诱惑对世界的全面占有,随之而来的是语言符号被迫退居其次。赵宪章倡导的“文学图像论”,并不是要去建构新的理论体系,而是试图在文学和艺术间发现新问题,探究作为语言艺术的文学在和图像艺术的交互变体中所发生的审美新变、复杂纠结及对美学问题的申彰与遮蔽。 (三)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总结与反思 “审美泛化”已成为当代社会理论家把握现代化进程的一个重大命题,在中国文论界,其相关讨论主要围绕“日常生活审美化”而展开。“日常生活审美化”是后现代大众文化转向的一个重要标志,代表了一种新视觉文化的崛起。1988年,费瑟斯通在新奥尔良“大众文化协会大会”上做了题为“The Aestheticization of Everyday Life”的报告,正式提出了“日常生活审美化”的论题。21世纪初,陶东风、周宪等较早将该命题引入国内。近年来,学界围绕“日常生活审美化”论题进行了一系列探讨和争论,主要关注点集中在“日常生活审美化”词义的辨析、对于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态度以及日常生活审美化对文艺学学科边界的冲击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