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502.233 文献标识码:A 本文关注亚里士多德的一个基本概念“努斯”及一些相关问题。亚里士多德关于人的“论题”话语中的努斯概念一般指人的理智所进行的目的性思考—推理;“目的性”即“与目的相联系的”。这种活动要求一个人在考虑具体实践问题时,要洞察他获有的目的(善)。它是一种目的性思考—推理,这是在两种意义上来说的:其一,它的理论思考是上行的,要抓住理智之光,令那光照耀,直到理智抓住对于那目的(善)的一些清晰洞察与真实审视。其二,它的实践的思考—推理带着对已获有的那目的的“光”的观照,进行着下行思考—推理,它要抓住真实事实,把它们当作中间性理由,为了以它们为基础继续推理,达到某个结论即终点。由于努斯旨在达到某种最终的具体,在实践事务上它总是把自身呈现为一个下行推理。仿佛以某种“之”字形路线来推理,因为它要处理的事情都充满变化,直到达到某个最终的具体之点,在那个点上我们需要的不再是进一步的推理,而是去行动。要说明这种与目的相联系的思考—推理怎样帮助我们,我们需要从某种基础的视角,即,从一个处在特定品性状态的人的视角,来加以说明,而且,我们应当首先从一个好人的视角来说明。在好人的情形中,上行的和下行的思考—推理都是健全的,仅当中道不够明确时下行推理的一种辅助要素才来帮忙。比照之下,在普通人的情形中,那种上行的思考消失了,并且,由于这样的人将在推理思考上负担更重,下行努斯的那种辅助要素就显得既突出又似乎是唯一所需的。 一、亚里士多德的努斯概念 1.区别于科学与技术理智的努斯 本文认为,亚里士多德的努斯概念基本上是指一种目的性思考—推理,一方面与科学的理论的思考—推理不同,另一方面与技术的思考、推理不同,因为,它总是带着对于人的那个目的(善)的某种把握或洞察来思考和推理(An①433a14)。 目的(telos)(善),亚里士多德指一个人将视其为最终原因的那种善,是其整个生活最终指向的东西(NE 1094a19-21)。某个人的善,亚里士多德指这样的东西:那个人会把获得那种善也看作是作为一个人的善,且我们作为人或有正常的良好教养的人也将同意他这样地看(NE 1094a22)。 亚里士多德对目的(善)的论证是知名的。在每种生命事物中我们都看到一个目的。他论证说,人如果也有一个目的,那目的就将是所有人都追求的东西,因此,它就是我们整个生命的实现,或一种兴盛繁荣的生命状态,即我们实现了我们被自然赋予的尽可能多的潜能的那种生命状态(NE 1097a15-1098a20)。 关于这种兴盛繁荣的实现或充实,亚里士多德认为最重要的是要使我们的努斯,即我们灵魂的那个理智潜能充分地培养好和运用好。其次,既然我们作为人不可能脱离政治的组织关联过独处的生活,对亚里士多德来说非常重要的就是,也要使我们的努斯通过我们的日常政治生活而得到良好培养和修整。对亚里士多德来说,努斯既是灵魂的一个可以理论地加以区分的部分,作为目的性思考—推理活动(An 407a20-21),也是仅见于人类或高理智物种灵魂中的(An 402b13)潜能或状态,能够以这种方式思考和形成判断(An 429a22)。 亚里士多德认为,努斯的这种活动及其潜能首先与技术性的思考—推理活动与潜能不同。首先,在质料层面,努斯的活动处理的是我们日常实践即我们在无可避免的政治的生活中所遭遇的那些事情,而技术的活动处理能通过我们创制或生产而成为某物的物质材料,我们灵魂中的那种潜能也因之被正确地称为技术或技艺(NE 1139a11,1140a3-4)。其次,在形式层面,尽管这两种推理都与要“做得正确”有关,努斯的思考-推理中的“正确”总与人的生活的善恶有关,这种思考推理活动的“正确”因之就表现于他的一种特别的理智德性即明智之中,技术性的“做的正确”则仅仅与能否成功制作一个制品或事性有关,无关于这个“制作”是否总体上合于我们作为人的目的(善)。(NE 1140a1-1140b10) 亚里士多德认为努斯同科学的主要区别有三:首先,努斯的理论思考始终与目和善相联系,科学的理论思考仅仅与研究的事物“是什么”有关。其次,与科学相反,努斯的思考活动不针对不变事物,而针对有极大变化的事物,即人的生活。当我们思考与生活相关的事情时,我们习惯于运用理智活动理论地思考它们。这种思考—推理活动的本性在于,当我们理论地思考生活实践时,我们借助了它对于目的的理论把握和洞察。再次,努斯是帮助我们理解首要原理的唯一理智力(NE 1141a8),由于目的是人活动的最终原因,最严格意义上的科学无法提供对于目的的说明(NE 1140b35)。因为科学的理智活动是我们所说的证明:它从最严格意义的公理出发,演绎推理,达到结论。而我们把努斯的理论思考—推理称为“辩证论证”:它不是从公理,而是从共同信念或意见出发来推理;如果进行得好,达到一个似真的结论,那么人们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逻各斯从而不得不接受它。 2.努斯活动的两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