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际差异凸显形成庞大消费群 “80后”作为媒体的热词,经久不衰,代际称谓因此浮出海面,构成了21世纪初最引人注目的一种文化现象。这里尽管有媒体商业动机的推波助澜,但社会基础的因素不可忽视。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在于,80后代际意识的凸显,青少年的呼声响彻云天。 2004年,美国《时代周刊》抢先推出中国大陆80后人群,四个代表人物里有两位作家,一位摇滚歌手,一位网络黑客。而影响最大的是上了封面的北京少女作家春树、以及发表了长篇小说《三重门》而闻名的韩寒。春树的影响在于她十四岁就发表了半自传体长篇小说《北京娃娃》,后来有影响的长篇小说还有《长达半天的欢乐》,作品集中描写了80后一代人中包括朋克在内的边缘人群的生活,被誉为“中国新生代的代表人物和文化偶像”。韩寒的影响就更为长久,他的《三重门》不但创造了出版奇迹,在青少年中有极大影响,而且由于表达了接近两亿中学生对于现行教育制度的抵抗意愿,同样被奉为“青春偶像”。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位影响巨大的80后代表人物——郭敬明,他的文字表面上看似乎没有前两位的叛逆与反抗,但“近于忧伤和忧郁的青春表达”和“以45°仰望天空的特殊姿态”,同样表达了80后乃至90后一代人的青春苦闷。我注意到三位作家的写作都开端于18岁以前,他们鲜明的“自传体”色彩,同时也表明作品呼应的就是一个庞大的中学生人群——背负着来自学校和家庭的双重高考压力、处于青春期的天然叛逆期、具有强烈的倾诉欲望——几乎就是当代中国此时此刻的一个“未成年人群体”。 中国传统社会讲求“三纲五常”,讲求厚古薄今,讲求尊重老人,青少年的话语权很小,甚至到了一些学者认为“中国历史没有青年这个概念”①的地步。20世纪初的五四运动是一个例外,梁启超“少年中国”的宏论是个例外。也许,一百年一个历史轮回,中国少年80后再次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他们的身影第一次以独立的身份活跃在社会舞台。细究下去,为80后推波助澜的还有媒体市场化趋势以及由此导引出的意识形态相对开放,当然还有商业化中时尚的力量,世界性的一个时尚转向——有传统的“尊老”转向现代的“扮嫩”,青年、少年、青春、年轻与时尚水乳交融互为一体,全方位的消费社会焦点不再是老人而是新鲜出炉的少年。于是,80后最初作为“娱乐亮点+消费亮点+商业亮点”的符号频繁出现于大众媒体,也就不难理解了,也可以说市场化的媒体环境推出并稳固了80后的文化地盘。 经济一体化与全球化的趋势,也使得古老封闭的中国再次获得面向世界的历史机遇,中国80后全球视野的一天天拓展,欧美发达国家的历史呼应终于有了回应——历史常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二战以后的世界范围的青年亚文化的运动,似乎也在中国社会进程的一定阶段得以重现。世界学术界对代际的关注,全球化青少年亚文化运动的近似背景,社会发展相似阶段的某种相似性,都在明里暗里牵引左右着中国青少年运动,它所构成的中国特色的横向影响无疑也是一种世界范围的文化接受和文化交际运动,不过,恰如美国《时代周刊》所言:“与西方的叛逆青年不同,中国另类的主要方式是表达而非行动”。②以上述三位80后作家为拥戴的80后人群,就是活跃在新媒体上的“表达人群”和消费人群,因为新媒体艺术的消费特点之一就是消费者,也是创造者,换言之,他们既是80后代表作家艺术家的粉丝——消费着“表达话语”,同时在消费的过程中传播和进一步创造着“表达话语”,他们的内心拥有一个高度一致的理念:80后的共同召唤。代际呼声由此而生——同时可以视作80后新媒体艺术消费的“内驱力”。 二、互联网高速发展促成新媒体文化空间 80后作为代际人群的一个最大特征就是“新媒体特征”。我在最初开始课题研究时,试图用“四个圆”来限制“80后”概念,即大都市、独生子女、现代消费、新媒体,我以为,四个圆相交的部分是80后人群最具有代际特征的人群。我们在北京上海广州三地的一系列问卷调查,一个网络人群的浮现:即先是1980到1989年出生的人群可以分为“前80后”和“后80后”,正好网络上也有“85后”之称呼。我同时注意到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有“两个十年”:一是“技术的十年”,一是“普及的十年”,前者是1994年到2004年,后者是1998年到2008年。而1985出生的人,正好在14岁青春期遭遇互联网在中国大陆一线城市进入家庭,国外大量的研究告诉我们,一个人是否在青春期接触互联网,与他的思维等多种方式的形成有十分重要的关系。我们暂时将研究人群的目光向后推移,90后开始进入视野,下限终于落在1994,因为,他们的14岁与2008重合。无论这样一种界定如何需要在不断的质疑中去发展,其实我都看到新媒体是80后一代人成长的核心关键词。③ 现代社会与传统社会的一个区别,就在于人们从传统的“熟人社会”走向了现代的“陌生人社会”。过去,大多数人都居于乡村,乡村的特点就是血亲家族共同生活,乡土中国的一大特征就是故土难离;进入20世纪,随着中国城市化步伐的加快,大批乡村人口向城市流动,加之城市独生子女人群的扩大,现代人的孤独与“陌生人社会”的冷漠相互映照,愈加促发现代人沟通交流与寻求慰藉的需求,这一点在80后一代人的身上表现尤为突出——两个事实可以说明:国家体制内的80后家庭几乎都是独生子女;这一批独生子女是中国大陆真正充分享受互联网的第一代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