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0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041(2013)06-0110-12 传统的“汉学”或者“国学”,专指西方人或者外国人对中国的研究,“中国学”是一个较近的概念,但凡研究有关中国的思想、政治、历史、社会、文化、经济等领域的问题的,都属于“中国学”的范围。一般把西方资本主义扩张时期的16世纪看做是汉学或者中国学的发轫期。相对于中国文化的漫长历史,它算是很年轻的学术了。 汉学或者中国学的兴起,是世界了解中国的开始,也是中国走向世界的起点,更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晶。因此,汉学或者中国学概念的提出,就喻示了汉学和中国学的世界视野。而且,汉学或者中国学的发展和传播,对于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全球化步伐,提供了积极的支持,同时,也在20世纪以来的社会剧变中赢得了发展的机遇。这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中国学或者汉学,已经不仅仅是西方学者或者外国学者对中国问题的研究,实际上,也应该把中国学者具有世界眼光的研究,看做是中国学或者汉学研究的成果。 中华民族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和产生了灿烂文化的民族。中华文明的历史,甚至远远超过了过去常说的“五千年文明”的时间长度。同时,中华文明是产生在中国这个特定空间中的文明,是在与西方文明基本隔绝状态下发展起来的文明,也正因此,中华文明有其自成体系、自我运行的独特的学术内涵和学术方法。这种独特性,在西洋文明传入中国以前,为中华民族的发展和繁荣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到了近代以后,我们的文化体系有机会接触西洋文明,同样,我们也发现了中华文明与人类一切优秀文明共通的价值体系,中华文明融入了世界文明发展氛围中,不再是独自封闭运行的了。 最初接触中国问题的西洋学者,或者最早接触西洋学者研究的中国学或者汉学的中国人,可能或多或少都产生过异质文化的陌生感,但是,中国学或者汉学的发展历史告诉我们,它就是一个交流、对话的过程,是个宽容、理解的过程,是在不同的表象中寻求统一的价值追求的过程。这个过程,逐渐让中国学者和西洋学者都能摆脱中国视角和西洋视角,而代之以全新的体现世界文明发展方向和普遍价值的世界视角。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虽然文化存在多样性,但是,其根本价值观应该是一致的,否则,世界多样性的文化就缺少了交流的基础,世界性的文明就无从谈起。 因此,中国学或者汉学对于中国文化研究的最重要的贡献,可能不是对某些具体微观的问题的透析,而是为中国的历史和现实提供一个世界的视角,把中国的过去和未来纳入到世界文明这个大家庭之中。 20世纪以来,科学技术的空前发展,带来的是全球范围的交往和交流普遍化和一体化,而这一点,最突出地表现在经济与技术的全球资源共享、成果共享方面。由于这种共享的特点主要表现为发达国家的经济技术输出,所以,欠发达国家在全球化倾向下在输出自己的不可再生资源的同时,也换来了经济与技术的不断发展。因而一方面发达国家的经济技术加速发展,而欠发达国家的经济技术也相应有所改善,因此,如果说全球化带来了全世界范围的经济繁荣、科技进步、人民生活改善,基本上是准确的。 由于发达国家的文化传统是发达国家产生经济和技术成果的人文基础,也就是说,发达国家经济和技术的进步适应了自身的文化需求,而发达国家的经济技术的发展又促进了自身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在很显然的层面上,发达国家的文化处于力量和心理方面的强势地位,所以,发达国家在输出经济和技术的成果的时候,有理由、有信心进行文化扩张,而经济技术的输入国为了适应经济技术一体化的现实,并取得一定的发展,也有理由、有必要接受文化的扩张。不过,经济技术的输入或者输出远比文化的输入输出简单和容易。由于历史的复杂性、民族的多样性、传统的差别性以及现阶段社会制度、主导价值观念的差异,使处于经济弱势地位,因而在文化传统上也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们对经济一体化可能引发的文化交融产生自觉或不自觉的反抗心态。因此,文化扩展相对于经济技术扩张来说,其变化是渐进的。对于强势文化来说,它们要尽可能地寻求与被扩张文化的结合点;对于弱势文化来说,它们要竭尽全力保卫自己的文化,虽然这种保卫可能从本质上说是病态的、徒劳的,但是,对于弱势人群来说,又是它们寻求自己的历史自信所必需的。这样,在经济一体化时代,文化的一体化是必然的,但是,这种一体化是在多样性表象掩盖下的文化交融和价值观的趋同。 事实上,正像人类历史就是不断全球化的一个过程一样,经济一体化和文化交融及价值趋同,也是由来已久。中国20世纪的历史,就是一个文化趋同的历史,几代中国人努力把自己纳入世界大家庭,一些人致力于以西方价值观和社会观改造中国的社会制度,并取得了部分成功;一些人则远离祖国,只身融入西方社会之中,成为西方社会强势文化的直接实践者。 随着全球化的到来,“中国视角”或者“外国人视角”,已经不能作为学术正当性的区分标志,而理应都归结为“世界视角”,因此,“中国学”或者“汉学”研究,应该而且也能够包含中国人或者华裔对中国的历史及现实的一切研究。“中国学”的概念就如“美国学”、“印度学”一样,成为世界文化体系之中一个表达地域文化概念的学术名词,而不应该因研究者的国籍和身份而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