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468(2013)02-0036-10 本文对财政、政治和意识形态方面存在争议的一系列政策议题进行了探讨,包括学院和大学财政、学生入学、学费、财政资助和学生贷款,特别对某些信念进行了研究。其中的许多信念在一些国家是有效的,它们至少包含着真理的萌芽和许多严肃深刻的见解;但它们在许多方面是不完善和不正确的,至少不能作为政策的一般指导原则,尤其是在中低收入国家。笔者听到或读到过学者、政府官员和实践者对这些信念的表述,其中许多是与成本分担思想相悖的——可以将成本分担理解为世界性的高等教育成本转移,从主要或完全由政府和纳税者承担转变为家长和学生也承担一部分——并且,对于高等教育学费和学业贷款政策是否应该在多数国家实行还抱着不确定的态度。 在向中国的学者和高等教育领导者重述上述观点时,笔者知道这些观点并不新鲜或激进,他们当中的多数人早就明智地接受了与社会主义世界理念不一致的成本分担思想。同时,所有国家(包括中国和美国)都面临寻求非政府资金来支付昂贵并快速增长的高等教育成本以及许多学生和家庭的学费和学生贷款的问题。高等教育的收益非常可观,学生分担一部分成本是合理的。然而还有许多问题和困难,比如: 1.学生要为每年的大学教育付多少费用或者分担多大比例的成本?这些如何计算与调整? 2.如果学费被认为是必须的(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它是一个至少能避免费用增加的不好的公共政策吗? 3.对某些以前免费提供(作为津贴)的项目开始收费仅仅是一个避免提高税收的政治决定吗? 4.如果不实行免费高等教育,如何做到既有成本效益,又能将高等教育入学机会扩展到农村、低收入以及少数民族和少数语言家庭的孩子? 5.澳大利亚和英国认为毕业生应该付学费,但在校生不应该。也就是说,学生刚入学时大学应该保持免费,学生毕业挣到工资后再付学费。而且他们认为应该按收入的比例付费,而不是按固定和已知的数额付费。这可以成为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参照吗? 6.如果一个国家不再有能力负担所有学生的免费高等教育,它应该至少继续为最好的学生提供免费(或很低学费)高等教育吗? 7.为什么政府零成本的学生贷款项目在经过多年的发展之后没能真正实现?也就是说,贷款人在还款期内偿还的资金足够支付给新的贷款人(循环基金指什么?)。 要回答这些问题,必须先澄清笔者称之为“高等教育财政的世界性普遍误解”的一系列命题。下文陈述并讨论十个这样的命题,每个都或多或少包含了真理,或者至少有保持某种信念的理由;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认为这些命题常常导致了错误的政策,我会努力解释原因。 命题(或误解)1:公共部门收取费用以及高等教育日益私有化的各种表现,都是过度强调高等教育的私人收益而低估或忽视其公共和社会收益的结果。 对于公共高等教育收取学费是否合适最无益的争议之一是,高等教育的收益是公共的还是私人的。很明显,高等教育既带来公共收益,也带来私人收益。学生的私人收益包括更高的生产力,更多的终身收入,更高的地位、声望与社会政治影响,以及对职业、朋友、住宅和其他生活选项的更大选择空间。学生家长也有收益,包括孩子获得上述所有收益给他们带来的满足感,如果他们年老时需要照顾,孩子也更有能力。几十年的研究都证实了这些毋庸置疑的私人收益,有些研究甚至尝试把收益换算成货币价值(有时候称为教育收益率)。这些研究都得出同样的结论,即高等教育的私人收益普遍较高,并且这些收益是随收益测量方法、学生特征、项目、学历层次和国家而变化的。但是,私人收益(或者至少是对私人收益有所感知)最生动的证据可能莫过于全世界的家长和学生都在为高等教育支付昂贵的费用——给公立高校支付学费、给私立高校和公立高校内的私营付费系统缴纳费用。 同样明显的是,高等教育具有公共或社会收益(经济学家称为正外部性),包括经济的发展与繁荣、生活质量与公民道德(如宽容)的提升、政治参与度的提高,这些收益往往具有溢出效应,收益的不止那些受过高等教育者——教育收益超过他们可能获得的私人收益。如此而言,在多数情况下都不能简单地说高等教育的收益是公共的或私人的。社会收益可以看作来自公立和私立高等教育的许多(尽管不是所有)私人收益的扩展。 因此,所有国家都有公共财政资助的学院和大学。事实上,直到将近20世纪末,所有欧洲国家、大多数拉丁美洲和非洲国家、苏联、中国和其他前共产主义国家都在为大多数学生提供免费或几乎免费的高等教育。然而,20世纪末期和21世纪初期,高等教育的入学率、成本和经费需求猛增,几乎所有国家的公立学院和大学都开始收取学费(通常是象征性的或适度的),只有北欧国家、瑞士等其他欧洲国家、德国的一些州、俄罗斯以及一些所谓的转型(或后共产主义)国家例外,它们仍为一些学生提供免费或低收费的高等教育,但同时向其他一些学生收取非常高昂的学费。在公立学校收费的国家,从价格区间来看,低收费往往是象征性的,或者低于教学成本的10%;中等收费相当于教学成本的15%~30%;高收费如美国一些高校的本科生学费,占教学成本的30%~40%,甚至45%(Johnstone & Marcucci,2010b:pp.102-128)。因此,几乎所有国家的本科生教学成本仍主要由国家和纳税者承担(几乎所有资助研究支出和公共服务也是如此)。因此,学费价格区间的存在——无论不存在或非常低、延迟付费或相对的高收费——都无法有力地证明某个国家的高等教育具有公共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