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519(2013)01-0035-04 自中世纪大学产生以来,大学的发展过程总是充斥着来自社会各个方面、各种形式的压制和挑战,但面对这些控制和束缚,大学没有屈服,反而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强劲的生命力。这大概源自大学本身就蕴含着的一种“自觉”的强大力量。 一、大学存在自觉吗 何谓“自觉”,“一是自己有所觉察;二是同‘自发’相对,指人们认识并掌握一定客观规律时的一种活动。这是人们有计划的、有远大的目的的活动。在这种活动中,人们能预见其活动的后果”。①自觉与自发相对,自发是指人们未认识、未掌握客观规律的一种活动。自觉和自发的重要区别,在于是否能认识和掌握规律从而意识到行为的长远后果。可见,自觉是人的属性,它是人类在自然进化中通过内外关系矛盾发展而来的基本属性,是人的基本人格和素质要求。但大学作为一个社会组织的子系统,是由学者和学生共同组成的“大学人”的集合体,反映的是一类人的思想和活动。这一类思想和活动的自觉即大学的自觉。 由上可知,“自觉的大学”是有意识、有思想、有行动的大学,主要包括两方面内涵:一是大学的主体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人。主观能动性是指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中有目的、有计划、积极主动的有意识的活动能力。大学的主体是人,人能自主地对社会产生能动的作用,正是大学内人的能动性使大学能根据自身和社会的发展变化适时地做出相应的调整,从而使大学成为人类历史上存续时间最久的机构之一。二是大学的活动是有目的性的。人都是有目的的,组织是人有目的的集合,目的性是针对盲目性而言的。大学组织内的人的活动的目的指向是知识与真理。纽曼说:“我对大学的看法如下:它是传授普遍知识的地方。这意味着,一方面,大学的目的是理智和道德的;另一方面它以传播和推广知识而非增扩知识为目的”。②大学内的“学人”应该始终围绕其自身目的而有计划地有意识地开展各项活动,不应在追逐实现大学的政治意志和市场需求之外,而偏离其自身的轨道,放弃对大学存在的目的的追求。 大学思,故大学在。大学是大学人的集合和存在,是大学人的主动的、有目的的、合规律性的活动。大学是大学人追求真理的沃土。“真理战士希望他信为绝对真理的体系能在逻辑上取得胜利;而党派圣哲则力争他及其群体所代表的行动趋势在社会上取得胜利,并力图找到理论依据使其合法化,并获得证实。对真正的学者来说,真理与谬误问题无条件地高居一切实际冲突之上,绝对知识不应降低身份充当党派之争的工具。”③因此,大学因大学人的存在而有大学的自觉。自觉的大学是拥有自由意志的大学,就是大学人源于对大学发展真理的深刻认识和对大学活动意义的肯定把握,积极主动地排除自身的盲目性和社会内在对抗性,克服自身的自发性困境和社会的被动地位,已自我觉醒、能自觉行动的大学。 二、为何需要“自觉的大学” 大学里的人主要是探讨高深学问或从事大学文化研究之人,大学里“学人”的活动使大学有了生命的气息,也使“自觉的大学”成为了一个值得思考和解构的命题。那么,我们为何需要自觉的大学呢? 首先,当前中国大学的迷失与失位,需要“自觉的大学”。大学作为一个社会组织,同其他社会组织一样,植根于社会,受制于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但大学又是一个特殊的社会组织,大学最根本的价值观是学术自由和大学自治。因此,大学的特殊性表现在要适应社会发展的同时,又必须同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杨东平在《大学之道》里写道:“就是‘大学是什么’,比较而言,对它的反问‘大学不是什么’的回答更为简明扼要:大学不是行政机关,不是官场,不是企业,不是商城,不是简单的政治工具或经济工具。”④大学作为人类守望的精神家园和灵魂净土受到了空前的严峻挑战,大学之外的所谓“社会”企图制约大学、控制大学,社会、经济、政治正一点一滴地渗透、蚕食大学的血性和本真;大学也渐渐地软弱和妥协、服从、被动,而丧失了大学的自我建构和主动发展。试想,如果我们的大学不再是学术的殿堂,而是官场、商场;如果大学不再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而成为公务员行使职权的附庸;如果大学人缺失了公共义务和社会道德责任,而盛行对名利地位的追逐,那么我们的大学就难以成为真正的大学,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理想也只能是“临渊羡鱼”了。当前,中国的大学正走在迷失的路上,越来越世俗化、功利化。因此,大学的失位和自我迷失,需要大学自觉走出困境,不断反省,重新定位,谋求新生。 其次,大学需要自主地、独立地发展,仰赖“自觉的大学”。蔡元培认为“教育事业当完全交与教育家,保有独立的资格,毫不受各派政党或各派教会的影响”,要实行“超然的教育”,并提出了实行此种教育的具体方法(实行大学区制、成立大学教授会,废除神学课,制定抽税制等)。要让现代大学“保有独立的资格”、实行“超然的教育”的前提是大学的自觉。从中世纪大学围绕着教学开展活动,到19世纪初洪堡创办的柏林大学增加了科学研究的内涵,再到现代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扩展到了社会服务的范围,大学职能的演进体现了大学活动范围一步一步的扩大。而“大学从社会边缘走向社会中心,从封闭走向开放,从保守的‘象牙塔’中走向现代社会生活的过程”的同时,它也渐渐地失却了其独立的人格特性。有学者认为“高等教育不应完全融入社会,处处仰人鼻息,而这是教育的本体育人功能所决定的。因为,教育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反作用是间接的,是必须以其所培养的人为中介客体的”。⑤据此,大学应该自觉认识其自身发展的内在规律,加强主体意识培养,学会主动、自主、自治地发展。这样才能维护其“独立的资格”,获得生命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