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851.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411(2013)01-0031-(16) 从全球发展态势看,世界已进入了极为重要的体系转型期,依笔者之见,这一转型期是一个国际体系向世界体系转型的过渡期,因而是充满新旧体系转换之矛盾性的过程。与此同时,人类又面临着事关人类命运的前所未有的世界性问题,人口、资源、能源、环境、粮食等问题已积蓄了大量的足以使人类社会系统突然坍塌的危险因素,因此,所谓的国际体系的转型意味着人类命运的岔路口上的不得已的和必然的选择。现在的世界需要能够统一地协调各国的行为并共同应对世界性问题的组织化了的世界体系。当然也需要能够引领这个世界的负责任的主导型大国。这种时代性的变化不仅改变着世界的行为模式,而且也要求世界性大国摆脱以往的霸权模式,并促使它们向主导型大国转换。 大国由历史上的霸权模式向主导型大国转换也就是各大国重新进行角色定位的问题。从几千年的人类历史来看,所有的大国均遵循了一个基本的模式,这就是霸权。或许一个国家的强大所导致的霸权行为是一个必然的问题,但这种必然性又从观念深层证明人类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是一个缺乏公正和合理性的历史。当然,到了20世纪这种行为模式遭遇到来自新的国际行为范式的挑战。应当说,新的国际行为范式是近现代所形成的全球性的主权意识及关系的必然产物。这种行为范式的出现,使世界性的大国均面临了十分矛盾的难题:一方面,由于历史的惯性都在延习霸权模式;而另一方面,这种霸权模式处处遇到无法克服的难题。换言之,所有的大国都想为所欲为,但又苦于无法为所欲为。最为典型的是美国,美国正在推行的霸权主义已呈现出极大的限界,这一限界并非形成于美国的力不从心,而形成于来自新的国际行为范式的阻力。这就是说,现在我们所要讨论的国际秩序的转型,必然涉及更为广泛的问题,这就是国际性行为范式所导致的国际体系演变的方向和各大国如何重新定位的问题。 这也就是说,仅仅在几十年的改革开放中突然崛起为亚太地区重要力量的我国事实上已进入了时代性的抉择期,是把我国的战略目标锁定在支配世界的霸权模式上还是变成崭新的主导型国家,这成为我国的艰难抉择。现在无论是我国政府还是多数学者均认为对于中国来讲走霸权之路是行不通的,但话虽如此,真正做到这一点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霸权是人类以往所有时代的大国的主要行为模式,这种惯性仍然影响和支配着现今世界的各个大国的战略思路,我国能否在建构战略体系和处理国际事务的过程中摆脱出自本能的霸权欲望,不能不成为一个非常重大的实践课题。从这种意义上可以说,建构我国发展的理念体系是摆脱霸权模式并成为引领世界的主导型国家的前提。 中国政府已多次阐明过和谐世界的理念,表明了我国的和平发展将基于人类的共同繁荣。和谐世界无疑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理念。但仅此还不足以充分地体现世界时代性的变化,它应当是一个理念体系的核心,而这一理念体系应由正义、公正、合理、民主、共赢、和平等时代精神来构成其结构。如果我国能够形成这样一个理念体系并把它体现在我国的对外关系领域,那么,我国不仅可以超越以往大国的发展模式,而且,可以以世界的“共有利益”为基础构筑和平发展所需的国际环境。 一、东北亚区域国际体系转型的特点与方向 现在国际体系的转型或世界体系的转型等问题成了国际政治学界的热门话题,但是,很多议论大多基于以往的国际行为模式,由此,出现诸多概念不清晰、方向性不明确等问题。或许对于目前的国际社会而言,其体系的转型并不是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这种转型要把世界引领到哪里去的问题。因此,讨论东北亚区域国际体系的转型要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概念;二是转型期所呈现的必然的趋势或方向;三是转型所需要的条件,即切入点或议题。 (一)关于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的概念 界定国际体系或世界体系需要清晰地理解“体系”一词及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之不同的含义。 从系统理论的角度看,体系是指由一些要素以其相互关联的状态形成整体的现象。内在的关联性和整体性。称之为体系的最为根本的标志。有些学者并不从系统理论的角度理解国际体系或世界体系的概念,由此导致概念上的混乱。弗兰克就认为世界体系已有5000年的历史,[1]这种观点并不把所谓的体系理解为系统整体现象。人类的早期,各区域事实上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并没有发生内在的关联,何以称之为世界体系?在不同区域里形成的不同人种就是证明,其界线到近代才逐渐被打破,所以,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人类古代就已形成了所谓整体化了的世界体系,相反地,我们应当认为在人类历史的绝大部分时间段里并没有过全球性的体系。或许在远古时期形成过一些区域性的古代国家之间的相互关联,可称得上区域性国际体系,但不能把这些体系的外延扩展到全球。如果我们对体系这一概念没有清晰的理解,就会逻辑地导致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等概念上的混乱。 现在学术界对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的界定亦显得比较混乱。其一,把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混为一谈。其实这两个概念具有不同的外延。国际体系这一概念可以有狭义的和广义的理解。从狭义上讲它可以指多个国家行为体以某种约定而形成的组织或区域性组织。如维也纳体系、凡尔赛体系、雅尔塔体系、欧共体等等。而从广义上亦可理解为全球性系统。与国际体系一词相比,世界体系则无狭义和广义之分,它只是表明全球性的关联状态,即世界体系一词的外延只能限定在全球性系统。在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的理解上,秦亚青教授虽然没有进行明确的界定,但把它们的内涵明确地区分开来,在评价目前国际体系转型时他认为“当今世界远未脱离国家体系,也远未达到世界体系的状态”,[2]在这一表述里,事实上把国际体系和世界体系从外延上严格区分开来,笔者比较赞同这种观点。其二,并不把国际体系或世界体系理解为政治、经济的复合系统,从而单从经济上或单从政治上理解这些概念。如庞晓波等认为,“国际体系实质上就是国际政治体系,它由国家行为体组成,主要指那些以大国和支配大国为核心、由多边和双边国际条约与协议联系起来的主权国家体系”,[3]这就单从政治的层面理解国际体系或世界体系。而沃勒斯坦则认为只有世界性的经济体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体系。[4]尽管在使用这些概念时可以有侧重的一面,但对这一概念的界定就不能把政治和经济的因素截然分离开来。事实上,真正意义上的国际体系或世界体系是政治的和经济的复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