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7;D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952(2012)01-0067-06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社会掀起了一场颇具声势的关于“红专”问题的讨论。这场讨论建立了“又红又专”的人才标准,但受“左”的思想影响,也存在将“红”与“专”对立、割裂开来的错误倾向。在建设学习型政党的今天,重温“红专”问题的讨论,仍具有重要的现实借鉴意义。 一、1957-1958年的“红专”辩论 1956年中共中央提出“向科学进军”的口号后,激发了广大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热情。但1957年随着反右派斗争的扩大化,知识分子重视业务学习的言行,被认为是用资产阶级的观点来对待“向科学进军”,把“向科学进军”当成了追求个人名利的手段,滋长了忽视政治的倾向。 针对这种状况,在1957年的八届三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了“又红又专”的口号。他说:“政治和业务是对立统一的,政治是主要的,是第一位的,一定要反对不问政治的倾向;但是,专搞政治,不懂技术,不懂业务,也不行。”“我们各行各业的干部都要努力精通技术和业务,使自己成为内行,又红又专。所谓先专后红就是先白后红,是错误的。”[1]随后,他重申:“所谓先专后红,就是先白后红。”“要红,就要下一个决心”,“真正弄懂什么叫无产阶级,什么叫无产阶级专政,为什么只有无产阶级有前途,其他阶级都是过渡的阶级,为什么我们这个国家要走社会主义道路,不能走资本主义道路,为什么一定要共产党领导等等问题”。①把“红”与“专”结合起来无疑是正确的,但认为“先专后红”就是“先白后红”则是欠妥当的。 自此至1958年初,如何处理“红专”关系,就成为广大知识分子特别是青年学生辩论的一个主题。当时,出现的具有代表性的观点有“先专后红”、“多专少红”、“红专分工”等。 “先专后红”的主要论点,有以下几点:第一,有的认为国家需要技术干部,搞医学、化学、物理等自然科学,当然是以业务为主。第二,认为钻研业务难,学政治容易;业务在短期内要达到一定标准,政治是长期解决的问题。在学校时年轻力壮,要抓紧时间学好业务,出学校后再学政治不迟。第三,认为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觉悟,社会主义的方向基本上是明确的。既然思想已经差不多,毛病又出不了,为什么不可以先专后红呢?第四,认为业务就是政治,业务好就是政治好。如历史、经济、法律、教育学等社会科学本身政治性就很强,搞这些业务就是搞政治。第五,认为没有马列主义也能搞好业务。他们说像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没有马列主义指导不是科学照样发展吗?有人抱着为科学而科学的观点,不也一样促使搞好业务吗?第六,认为学理科的和学文科的应该有分工。学理科的应该以业务为主,学文科的应该以政治为主,学理科的可以先专后红。第七,认为有了业务就有了一切,业务就是资本。有了业务也可以“红”了。只要技术好当上模范,不仅名誉、地位都有了,入党也容易。第八,有的认为政治理论看的越多,越容易产生分歧,立场越容易动摇,还是学技术好。第九,有的认为自己历史上有问题,社会关系不好,政治上没有前途,只有在业务上努力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2] 对于“先专后红”的观点,毛泽东在八届三中全会上就已做出了评判。郭沫若、刘仙洲、梁思成、钱学森、翦伯赞、朱光潜等专家,也都联系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文章剖析“先专后红”论。有的认为它不是青年成才的捷径,而是过去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有的认为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提倡“先专后红”是危险的。有的把它比喻为先裹小脚,然后再设法去放大,是先注射毒汁,然后再设法去医治。这不但是愚昧的办法,而且是残忍的办法。[3] “多专少红”论,认为现在国际形势是东风压倒西风,我们需要大量专家。因此在业务上应抓紧,在政治上只求“粉红色”就行了。[4]批判者认为,这一论点是政治上的“中间道路”论,而中间道路是走不通的。所谓“粉红色”只不过是“红”色的标签,“白”色的内容罢了。自居“粉红”、“少红”,实际上是灰色的,是近于“白色”的。[5]1958年1月5日,蒋南翔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政治是灵魂》的文章,指出一个人政治上不好,这是“定性”,是性质问题,业务知识的多少是“定量”,是数量问题。大学生在校期间,要全面发展,其中政治觉悟是决定性的。 “红专分工”论有两层意思。一是按人和人来分工。认为政治和业务性质上是彼此不同的,一个人很难兼顾。他们的论据是有不少科学家不是党员,有更多的党员不是科学家。二是按时间的前后分工。认为在学习期间,因为时间少,课程忙,要先成为一个专家,然后再学政治,认为有了业务就有了资本,入党也容易。国内已有少数科学家、文艺家、教育家和工程师入党。对第一层意思,批判者指出,“不少科学家不是党员,有更多的党员不是科学家”这种现象是时代造成的,现在青年一面有好的业务学习环境,一面又有好的政治学习环境,竟以过去的结果为标准,难道说愿意先把自己培养成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再经过一段长期的“思想改造”吗?对第二层意思,批判者指出,这实际上是“先专后红”的主张。有少数专家是入了党,但还有一些所谓的“家”,不但没有被接受入党,反而成了著名的右派分子,这可充分证明“先专”不见得“后红”。[6] 对于“先红后专”的主张,1958年1月17日《中国青年报》发表社论——《“红与专”的大辩论是两条道路的斗争》指出,这种主张的人重视了知识青年思想改造的一面,这是好的,但是决不能因此就忽视了“专”的必要性,而放松了钻研业务方面的努力。应引导知识青年弄清“红”与“专”矛盾统一辩证关系,认识二者是不可分离的对立统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