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667(2012)01-0001-07 一、大学的文化传统 现代大学自中世纪在欧洲建立以来已历经千年,它是人类社会中最历久弥新的机构。近千年来它以同样的名称,坚持其核心使命,为人类社会提供基本相同的服务。哈佛大学前校长洛厄尔(A.L.Lowell)曾以《在美国对学术传统开战之时》为题发表演讲。他在演讲中指出,“大学存在的时间超过了任何形式的政府、任何传统、法律的变革和科学思想,因为它满足了人们的永恒需要。在人类的种种创造中,没有任何东西比大学更经得住漫长的吞没一切的时间历程的考验”。[1]大学之所以能经受沧海变桑田般的考验,是因为它拥有强大的遗传因子,拥有在千年中形成的、稳定的文化传统。了解和认清这些文化传统,对于大学未来的发展具有极其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追求真理:大学的核心使命 对于大学的核心使命是什么,无需笔者在此赘言。大学教育的先贤们有非常精彩的论述,在此仅列举几位,以说明大学对真理的追求是绵绵不断,一脉相承的。 洪堡(Wihelm von Humboldt):大学是高等学术机构,是带有“研究性质的学校”,是学术机构的顶峰。“它总是把科学当做一个没有完全解决的难题来看待,它因此也总是处于研究探索之中”。[2] 纽曼(Newman):“从最简单和最原始的形式看,大学是由来自世界各地的教师和学生组成、探索各种知识的场所。”[3] 弗莱克斯纳(Flexner):“追求科学和学术是大学的任务。”[4]“如果大学不分清是非,没有行事的标准,忙于各种各样的事务,在忙于社会服务这种狂热的氛围下,文化是不能繁荣的”。[5]“大学不是风向标,不能什么流行就迎合什么。大学必须时常给社会其所需,而非其所要”。[6] 赫钦斯(Robert Maynard Hutchins):“大学的目的在于窥察知识、生命、世界或真理的全貌。”[7] 雅斯贝尔斯(Jaspers,Karl):“大学是一个由学者和学生共同组成的追求真理的社团。”[8] 克拉克·克尔(Kerr,Clark):“它(多元巨型大学)在保存、传播和拷问永恒真理方面鲜有可媲美者;在探求新知识方面孤军奋战;在为不断进步的文明社会的如此众多构成部分服务方面,历史上任何高深学问机构都无法与之相比……尽管它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其自身的唯一的灵魂,其成员还是为真理而奉献。”[9] 如果细究起来,这些著名学者的高等教育哲学思想并不完全一致,他们的大学理念也并不完全相同。他们的观点有的偏向永恒主义,有的偏向实用主义,有的以认识论来识读大学,有的以政治论来评价大学。纽曼的大学是一种教学机构,而洪堡的大学则是研究机构,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把追求真理作为大学的核心使命。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克尔对大学的认识,他认为当代大学使命是多元的,其服务是多元的。他甚至造了一个新的英文单词multiversity来取代university,以multi这个词头来说明大学是多元的,而非uni词头所表达的单元的,实际上没有任何人真正将大学称为multiversity,但他仍然认为大学在保存、传播和拷问真理方面,在探求新知识方面无与伦比,其成员为真理而奉献。我们可以说追求真理已融化在大学的血液中,成为大学重要的文化传统。跟上知识变化的步伐,成为大学的一个亘古不变的挑战。 (二)学术自治:大学独享的特权 学术自治是大学独享的特权,其他任何社会机构都没有像大学这样被社会广泛承认富有自治的特权。它源于西欧中世纪大学,当时的大学是学者的行会组织,而行会组织的管理特征就是自治。此后,大学先后受制于教会和民族国家的政府,但是由于加尔文教派的普通信众参与治理的理念和英国信托制度对大学治理制度的影响,大学仍能保持其自治传统。到19世纪初,大学对国家的发展起到愈来愈重大的作用,受到国家和社会广泛的关注,大学的发展和治理成为重要议题。洪堡认为,“大学是一种最高手段,通过它,普鲁士才能为自己赢得在德意志世界和全世界的尊重,从而取得真正的启蒙和精神教育上的世界领先地位”。[10]但是,“就总体而言,国家绝不能要求(大学)直接地和完全地为国家服务;而应当坚信,只要大学达到了自己的最终目标,它也就实现了,而且也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实现了国家的目标”。[11]他所推行的改革使大学成为既受国家保护又享有自治的学术机构。 在当代,大学已超越象牙塔,但是学术自治仍被认为是处理大学与政府和社会关系应遵循的一个重要准则。这是因为大学是追求真理和传授高深学问的地方,只有学者才能真正理解如何最好地获取和传授这些学问,真正理解这些学问的内容及复杂性。“学习和研究的错综复杂性和不可预见性要求高度的自由,不受外界的干预与控制,高校才能有效地运转”。[12]因此,大学与政府和社会其他机构应达成谅解,形成社会契约,维护大学的学术自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