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11)06-0066-05 辛亥革命推翻了2000多年一脉相承的封建帝制,是一场改变国体政体和国人灵魂的伟大革命。这场革命从酝酿准备到起义爆发,再到民国建立、共和肇始,都与高等教育有着密切的关系。辛亥革命得助于近代高等教育的发展,也深刻而久远地影响了中国近现代的高等教育。 一、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是救亡图强的时代产物,与辛亥革命具有思想上的相通之处 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发轫于19世纪中后叶,生逢“天朝上国”内忧外患之时。在这个时期应运而生的新型高等教育机构,无论形式和规模如何不同,其基本宗旨莫不定位于救亡和图强。早期的洋务学堂,虽然囿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窠臼,但它们以“师夷长技以制夷”为目标,表明了对中国积贫积弱状况的不满,也表明了自己与旧教育的区别。天津中西学堂创办于甲午战败之际,旨在寻求“自强之道”、“求才之道”。京师大学堂诞生于戊戌运动,孕育之初就植有变法、革命的基因,不仅注重“西艺”,而且强调“西政”,用严复的话来说,就是要以“自由为体,民主为用”[1](P547)。这些新式高等教育机构,虽然在性质和宗旨上因时因地而不尽相同,但它们都是救亡图存的产物,都代表着革旧图新的一种力量,代表着新的、进步的一面。这正是它们在思想上、目标上与辛亥革命的相通之处。 辛亥革命的许多先驱,正是出自这些新型的高等学堂以及其他具有高等教育性质的机构,都是从这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黄兴曾任教于长沙明德学堂,1904年任教务长,就是在这一年,他发起华兴会并任会长[2](P35)。蔡元培于1903年创办爱国学社、爱国女学,次年他在这里筹组光复会并任会长,不久又任总盟会上海分部负责人[2](P328)。钟荣光就学于岭南格致书院,1896年加入兴中会,后任岭南学堂汉文总教习,在那里他按照孙中山的部署,参与并领导了各种革命活动[3]。 另外,作为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近代留学运动对辛亥革命的作用也非同一般。大批留学生到国外,不仅接触到救国救民的先进理论,而且对不同社会政治制度的优劣有了更深切的比较。尤其是甲午战争后,留学日本的中国学生逐年增加。到1905年间,在日中国留学生已超过两万人[4]。其中的许多人,如陈天华、邹容、秋瑾、宋教仁、马君武、杨毓麟、任鸿隽等,都是在留日期间参加了同盟会、共进会等革命组织,他们回国后,无一例外地都成为辛亥革命的骨干。1905年8月,同盟会在东京成立,与会者几乎都是在日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西方的一些学者甚至认为,“清政府无法在国内提供现代学校,也无力控制派往东京的中国留学生,事实上这成为清朝覆灭的一个主要原因”[5]。 二、高等教育成为宣传民主革命思想、从事民主革命的重要阵地,为辛亥革命作出了直接的重要贡献 辛亥革命的先驱者普遍重视高等教育对于革命的作用,他们以高等学堂为阵地,开展各种形式的革命活动。 1.在高等学堂宣传革命思想,发动师生营造革命舆论 “革命军马前卒”邹容号召“革命之教育”,呼吁“革命之前,须有教育;革命之后,须有教育”[6]。这一点是革命党人的共识。孙中山多次流亡海外,每到欧美、日本、香港等地,均在中国留学生和学人中宣传革命,策划反清。1906年12月,孙中山和黄兴在日本对中国留学生和学者发表演讲,孙中山系统提出了“三民主义”的革命主张,黄兴则号召学生“莫要说是今日做学生的时候,是专预备建设的功夫,须要尽那革命的责任”[7]。就在武昌起义前夕,黄兴还到上海的秘密地点,向南洋公学等校师生演讲,并当众血书“驱逐鞑虏”。另据记载,杨毓麟任北京译学馆国文教员期间,为激励学生的革命思想和精神,每当批阅学生课卷时,“学生课卷有稍合革命主义者,虽文词草率,辄奖励之;有颂扬君后而抬头书写者,必勒抹而痛斥之”[8]。 在革命党人的宣传发动之下,许多高等学堂都成为传播革命思想的基地,革命师生通过演讲会、出版书刊、办学等形式,向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向社会底层民众,宣传革命思想,营造革命舆论。湖南明德学堂、安徽公学、浙江大通师范学堂、中国公学、云南讲武堂等,都曾发挥过重要作用。此外,沪上的大学生定期举办的“张园演讲会”,常州籍大中学生的假期连续演说会,南汇籍学生的“南汇讲学会”,对“唤起国民思想”发挥了重要影响。新型学堂里的师生,更是争相传阅《警世钟》、《革命军》、《民报》、《苏报》等革命书刊,并充当革命书刊的发行人。安徽大学堂的学生,曾每人订一份《安徽俗话报》寄回家乡,向家人乡人宣传[9](P123-124) 2.建立革命性质的高等学堂,培养革命人才,开展革命斗争 孙中山于1903年在东京创办青山军事学校,以培养革命军事人才。徐锡麟和陶成章1905年在绍兴创办大通师范学堂,设体操专修科,培养教师,暗中也是为了培养反清军事人才。秋瑾1907年任大通师范学堂监督,在学生中进行军事训练,组织光复军。 1902年11月5日,南洋公学发生“墨水瓶事件”[10]。校长开除特科学生的举动,引起全校师生反对和抗议,特科学生于16日上午集体自动退学。为收留这批学生,在章太炎、蔡元培等人召集下,以中国教育会的名义于1903年初创办了新校“爱国学社”,同年还创办了姐妹校“爱国女学”。学社由蔡元培任总理,“重精神教育,以自由独立为主”,专收各地进步学生入学,教师亦多为倾向革命者。“校内师生高谈革命,放言无忌。”许多革命志士,都曾以学社为据点,从事革命活动。邹容曾借居爱国学社写成《革命军》,章太炎也曾借居于此编辑《苏报》。更惊奇的是,杨笃生、章士钊、钟宪鬯、俞子夷等教员,都曾在蔡元培召集下,秘密组织暗杀团,试制炸药,为反清武装斗争做准备[11](P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