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十年来,以穆斯林为代表的外来移民在英国人口构成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英国政府也曾把支持文化多样性作为国策。但随着伊斯兰恐怖分子活动加剧,伴随文化多样性出现的民族文化冲突日益受到关注。以卡梅伦为代表的保守分子和其他右翼分子的言行预示着一种新形式的种族主义情绪正在英国悄悄蔓延。持续多年的多元文化主义政策正被许多人谴责为导致当今英国社会矛盾的罪魁祸首。但英国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的高级研究顾问盖瑞斯·詹金斯(Gareth Jenkins)于2011年6月发表在英刊《国际社会主义》上的文章《文化与多元文化主义》却要为多元文化主义辩护。他认为,当前针对多元文化主义的攻击就是想让一部分无辜的人为资本主义社会未能履行承诺背黑锅。过分强调文化矛盾将会掩饰真正的问题根源,即阶级矛盾。列宁的相关论点启发我们,在思考当今社会矛盾时,我们的出发点应当是阶级而不是文化。文章主要内容如下。 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正再一次受到抨击。大卫·卡梅伦于2011年2月5日在德国举行的欧洲政府安全会议上发表的演讲重复了许多针对多元文化主义的批评。为了同极右翼分子拉开距离,卡梅伦谨慎地为自己的言论加了许多限定性条款。不过这些内容却几乎没有被媒体报道。他的主要意思是,多元文化主义应该为下列这一切现象负责,包括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增长、恐怖暴力、“我们集体身份的弱化”,以及对那些“被隔离群体用跟我们的价值观完全相反的方式导致的”行为的宽容等等。这与那种认为“穆斯林是问题所在”的想法非常接近。因此,卡梅伦的演讲强化了一种老腔调,即多元文化主义非但远没有在种族和睦和相互宽容方面起到强化社会凝聚力的作用,反倒通过破坏它的核心价值体系而弱化了英国社会结构。现在没有出于共同目标的普遍意愿,取而代之的却是分裂、不统一和缺乏融合。 有人认为容留“隔离群体”存在是危险的,这种想法聚焦的潜在主题是,外来文化价值观会腐蚀“我们的生活方式”。当然,这种看法缺少证据——这个神话早在5年前就已被丹尼·多林(Danny Dorling)和鲁迪·辛普森(Ludi Simpson)打破,他们证明英国的种族混杂比其他地方更多,而非更少——但它也滋长了那种认为存在一个“内部敌人”的想法。穆斯林被认为习惯于“自我隔离”——他们并非排异性的种族歧视的受害者,而是通过居住在分隔开的群体内、坚持带一些表征差异的标志(比如穆斯林妇女遮挡面容)或者不学英语等方式,来有意选择不与非穆斯林人群融合。这显示出他们有意拒绝成为群体的一部分,优先奉行他们自己的那种隔离文化而非我们的包容文化。 如果说这是穆斯林的问题(它把歧视穆斯林的责任推给了受害者自身),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是多元文化主义在强化这种外来文化的自我排外和封闭行为的过程中所发挥的显著作用。有人说,它打着宽容多元性和对来自其他背景的群体保持开放性的名义,“宽容”了少数民族的价值观,却离间了多数民族的价值观,而后者对前者的仇恨便由此被合法化了。正是在这一特殊意义上,多元文化主义已经“失败”了:只有不再把多元文化主义奉为国策,多数民族才能接受少数民族,同时少数民族也才能为了自身利益而去体验融合的必要。因此,多元文化主义必须终止,不只是因为它违背了已经忍耐许久的多数民族的利益,同时也是因为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自身也已成为官方宽容政策的受害者。如果说我们正成为卡梅伦所谓的“咄咄逼人的自由分子”(aggressively liberal)的话,那对穆斯林自身也是有好处的,由此便引出如下一种想法,即穆斯林必须首先“证明”他们对于附着在自身之上的“坏”文化是无辜的(当然,他们永远无法真正赢得这种审判),以便不再为自己所受的歧视负责。 文化种族主义 卡梅伦的反多元文化主义可被追溯到前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那里,后者曾把“文化”而非“种族”视为是由外来移民和少数民族的存在而导致的问题。在1978年接受采访时,她就曾强调英国民众“真的非常害怕自己的国家会被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所淹没”。这就成了新种族主义的一部分。正如马丁·巴克尔(Martin Barker)和安妮·比泽尔(Anne Beezer)在1983年所说,这种新种族主义“正试图向‘英国文化’和‘民族群体’求助。外来移民正威胁用他们的异族文化淹没我们。如果在人数上得到允许,他们将会破坏‘这个国家的同一性’。这种新种族主义的核心是文化和传统的观念。一个群体就是它的文化、生活方式和传统习俗,破坏这些东西就等于摧毁这个群体。”①随着大英帝国干预中东问题导致恐怖主义兴起,一个被破坏的群体形象在极右翼分子心目中显得越来越鲜明,尤其是在2005年伦敦爆炸案发生之后。于是,马兰尼·菲利普斯(Melanie Phillips)叫嚷说多元文化主义正通过“大量移民和世俗的虚无主义分子向犹太—基督教价值体系发起的进攻”②来掏空英国民族的肚肠。威廉·普法夫(William Pfaff)也歇斯底里地斥责英国“7·7”爆炸犯是“半个世纪以来出于良好的意愿却招来灾难的多元文化主义错误政策”③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