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事变研究中,张学良与西安事变、杨虎城与西安事变以及周恩来与西安事变之类的论著已经不少,他们是西安事变的主要发动者和有力调停者,确实值得研究。但是,我们也不难发现,对于作为事变主要受动者的蒋介石与西安事变的研究,可以说至今还是一片荒原。本文愿对此做些研究与探讨。 一、事变发生前,蒋氏“攘外必先安内”的祸国政策与张杨“抗日必先联共”的救国思想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历史应该公断:西安事变是蒋介石自己逼成的 1935年秋,蒋介石在日本帝国主义加紧向我国进行侵略,全国人民抗日救亡运动日益高涨的形势下,仍然顽固地坚持其“攘外必先安内”的祸国政策,逼令张学良、杨虎城率东北军和西北17路军打头阵围剿长征刚刚到达陕北的毛泽东领导的工农红军。 调东北军入陕剿共,对蒋介石来说可谓是一箭三雕。他一方面派人造谣说张学良想“失之东北,收之西北”,挑拨张、杨关系;另一方面又极力驱使东北军在与陕北红军的作战中两败俱伤,好让他坐收渔人之利。 东北军在剿共内战中即将瓦解的危机不仅威胁到张学良的政治地位,而且将使他失去对日作战收复失地的资本。张学良看到如此下去,将来势必由逐步损失而渐趋消灭,因此他不能不抱抗日求生之心。 1936年3月,张学良与红军代表李克农在陕北洛川先后进行了三次会谈,同年4月,张又与周恩来在延安进行了会谈。通过这些会谈,张学良终于摆脱了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祸国政策的羁绊,坚定不移地走上了联共抗日的道路。 “杨虎城对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共卖国政策亦极为不满”[①a]。早在张学良到达西安之前,杨虎城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影响下,开始寻找停止内战增强抗日力量的办法。杨当时曾说:“抗日,国家有出路,大家都有出路;打内战,大家同归于尽。要抗日,先要停止内战。在抗日这一点上,我们与共产党有共同的基础。”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杨曾经分别与蒲子政、王炳南商量过,并派崔孟博到天津和南汉宸商量过,他自己对中国共产党的《八一宣言》也进行过反复研究。杨曾设想过两个停止内战的办法:一是与红军合作反蒋,以停止内战;二是注意国内各地方实力派的反蒋动向设法联合反蒋,先打破蒋的武力统一企图和扭转蒋的“攘外必先安内”的祸国政策,以停止内战。 杨虎城积极要求抗日,当日军侵及长城各口时,他基于爱国义愤,向蒋请缨抗日,遭到冷遇。于是,杨的爱国民主立场与蒋的祸国殃民政策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蒋介石迟迟不抗日,自己怎么办?杨虎城义无反顾地明确表示:“我们不能跟蒋介石殉葬,只有他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①b] 蒋介石对于张、杨私下秘密联共抗日早有所闻,只因忙于平息两广事变,而无力解决西北问题。1936年10月,两广事变一平息,蒋便匆匆忙忙赶到西安,督促张、杨进剿陕北红军。这时,蒋对张、杨已不信任。于是决定调蒋鼎文、卫立煌等20余名亲信到西安,任蒋鼎文为“西北剿总”前敌总司令,卫立煌为陕甘宁边区总指挥。蒋介石的这些部署,既是为了大举剿共,同时也准备密谋解决张、杨问题。 12月4日,蒋向张、杨摊牌,提出甲乙两个方案,逼张、杨选择。甲案:服从命令,东北军、17路军全部开赴陕甘前线剿共;乙案:如果不愿执行甲案,那么东北军调福建、17路军调安徽,将陕甘两省剿共任务让给中央军来完成。这两个方案,张、杨均不能接受。于是,张学良、杨虎城下定决心,既不愿再打内战,也不肯离开西北。同蒋的甲乙两案针锋相对,张、杨也想好了两步棋:第一步苦谏劝蒋,即尽量说服蒋介石停止内战;如果蒋介石不听劝告,那就实行第二步兵谏扣蒋,即把蒋介石捉起来,逼蒋抗日。 张学良主动承担劝蒋工作,可谓用心良苦。蒋介石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苦苦相劝联共抗日问题。直至12月7日,张又到临潼华清池蒋的住处,对蒋进行声泪俱下的哭谏。而蒋听了却勃然大怒,拍案斥责道:“现在你就是拿枪把我打死,我的剿共政策也不能改变。”杨虎城也去婉言相劝,但仍无济于事,蒋介石丝毫不为所动。蒋介石于12月9日召集“西北剿总”总部参谋人员会议,决定在12月12日颁布总攻红军命令,如果张、杨不从,就先解除张、杨武装。至此,张、杨已别无他法,为了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毅然对蒋实行兵谏,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 西安事变的发生,当然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但其直接的原因,是在民族危机日益加深的情况下,蒋之“攘外必先安内”的祸国政策同张、杨“抗日必先联共”的救国思想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的结果。正如周恩来所说:“历史应该公断,西安事变是蒋介石自己逼成的”[②b]。这句话可谓一语中的! 二、事变过程中,蒋介石被扣两周,被逼反省,客观上对事变的和平解决起了有益的配合作用——历史应该承认:蒋介石在西安有所“承诺”是明智的 张、杨“兵谏”,把蒋介石捉起来逼他抗日,这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张学良心里也很清楚:作为南京政府最高统治者的蒋介石,虽然已经成为他的阶下囚,但还握有向南京发号施令的权力,且其军事实力和政治影响并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如果蒋介石一旦被拉下舞台,再要想完成哪怕是形式上的统一,都将是困难的。”[③b]因此,事变一发生,张、杨立即通电全国,指出事变之目的,是对蒋作“最后之诤谏,保其安全,促其反省”。张对蒋仍报之以部下尊敬长官之礼,言必称“委员长”,反复向蒋陈述自己的良苦用心,盼其纳谏:停止内战,领导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