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童编号:1001-4519(2010)06-0044-06 从绝对意义上说,每所大学都是独一无二的机构,拥有独一无二的历史、使命、目标、结构,以及不可复制的成员,大学的教育质量可评不可比。然而,正如马里索提斯所说,不管院校是否认同这些不同的排名系统,也不论这些排行榜的结论是否大部分(与大学教育质量——作者注)不相关,大学排名都存在着。① 原因在于,大学排名“尽管并不完美,但满足了公众对透明和信息的需求,而这是院校和政府自身没能做到的”②。况且,排名的方式对于对高等教育质量内涵知之不多的公众来说简单直观,易于使用。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大学排名逐渐升温。迄今为止,超过45个国家有国内大学排名,还出现了11个世界大学排名,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③ 大学排名问题已成为近年来对高等教育政策和公众舆论影响最大的热点问题。本文立足实用的改良主义立场,从大学排名的理想旨向与现实压力的张力的视角,将大学排名置于更广阔的高等教育及其评价发展的大背景之下,考察其目的与表现、影响与趋势。 一、大学排名的理想旨向:服务于公共问责和质量提升的有益工具 作为众多评估高等教育投入、过程和产出的方式之一,大学排名的目的和意义在于,作为服务于公共问责的有益工具,为消费者和政策制定者提供关于大学教育质量的可靠信息,同时激励大学提升质量。 如何达到这一目的?有学者曾提出评价组织报告的两个维度,一是评估是否集中评价与最有价值的社会成效最接近或者清晰相关的指标;二是因为设计评估是为了比较组织的表现,对于排名来说同样重要的是控制组织在客户特征和资源上的差异,以便发现组织事实上作出的贡献。换句话说,设计良好的评估试图评估的是组织的“增值”。④ 这两个维度暗示了理想的大学排名的两个特征。 第一,大学排名所采用的指标应适切地衡量大学在承担最重要的社会职能时的表现。大学以何种方式才能最大化服务于社会,大学的社会价值何在?这是关于高等教育目的观、价值观的问题,这种哲学层面的问题若是停留在抽象层面不太可能达成一致意见。与大学排名相关的利益主体至少有四个——学生、政府、大学及公众。在大学的核心社会价值这一问题上,这四大主体各自内部尚且难以观点一致,何况不同主体之间的立场与观点。然而,对现代大学社会价值的探讨不能陷于抽象逻辑,而要放在其生存的政治、经济与文化环境之中方有意义。鉴于此,本文主张,在考虑大学排名所处的社会及高等教育发展的背景之下,对作为整体的大学排名系统采用一种温和实用的改良主义立场,即承认并尊重大学排名各利益相关者的立场差异;相信在各立场差异的主体之间对话的可能;主张不同主体观点和立场之间应当达成某种适度的平衡;若是代表不同立场的观点之间完全失衡,则大学排名所涉及的大学质量的诸多侧面中某些未得到应有重视的方面应得到特别强调。罗纳德·巴尼特在《改进高等教育:全面质量管理》一书中针对高等教育质量的概念问题表达过类似观点。⑤ 第二,在比较大学表现时,应考虑到起点和投入的差异,评价大学教育的“增值”。理想的大学排名应能客观、公平地评价大学表现,“客观”和“公平”的要求体现在:首先,大学之间必须具有可比性,为了保证比较的公平性,放在一个排行榜中的大学必须是使命目标相似、入学选择性程度差别不大的大学。其次,大学排名所选择的指标最好是大学能够通过努力改变的,而不是相对固化、与大学的现实表现关系不大的变量。惟有如此方能保证大学之间不会因此陷入资源竞争,而是将主要精力集中于提升有限资源下的运作效率。 二、大学排名的指标共性:与院校选择性高度相关 至今为止,影响力较大的世界大学排名有四个,分别是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发布的《世界大学学术排名》,英国《泰晤士报高等教育副刊》(以下简称《泰晤士报》)的《世界大学排名》,隶属于西班牙政府的西班牙国家研究委员会网络计量研究中心网络实验室发布的《世界大学网络排名》,以及台湾财团法人高等教育质量评鉴中心主持的《世界大学科研论文质量评比》。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地区性排名,数十个国内大学排名及一些专业学院排名、研究生院排名,以及针对大学质量的某个侧面进行的排名。所有排名中,世界大学排名和各个国家的国内大学排名最有影响。对大学排名指标的分析通常也以这两类数十种排名为研究对象。 学界对各主要大学排名所采用的指标进行初步观察和分析后发现,虽然不同的排名系统对质量的界定不同,但没有哪个指标贯穿所有排名,没有哪个类型的指标是通用的。⑥ 相对来说,对输入的评价正逐渐形成跨国的集中点,产出的评价却难以形成集中。同时,各国大学排名在指标选择上大体呈现出地域模式。中国特别侧重科研指标;英国大量采用声誉调查,注重教师质量;北美的大学排名在指标的权重分配上差不多;加拿大相对而言更注重资源投入。 对大学排名指标的进一步分析则显示,就一般商业排名而言,排名的指标大部分与大学招生的选择性程度高度相关。美国学者韦伯斯特采用主要成分分析方法,将《美新》报告采用的衡量学术质量的16个指标(包括学术声望、学生选择性,教师资源、学生保持率、财政资源、校友捐赠及毕业率等)进行分析。结果发现,尽管新生入学考试平均分只占总体的排名分数的6%,但却是最能清楚地决定院校排名的标准。新生平均入学成绩与2002年《美新》报告院校前50排名表现出高度相关。其“最佳”大学排名通过录取新生的平均SAT/ACT的排序便可大致复制出来。除此之外,其他所谓的质量指标对排名的贡献其实都不大。⑦ 英国学者艾考斯也发现,《泰晤士报》大学排名大致可以通过学生A Level课程入学资格考试分数的排名而复制出来,所以不无讽刺地说,顶尖大学受益于生源的入学成绩,尽管它们并未对学生的这一成绩有任何贡献。⑧ 在日本,1990年以前选择性程度是高校排名使用的唯一指标。总而言之,尽管选择性程度这一变量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表现生源特征而非大学教育特征,且其本身相对僵化,但迄今为止,它仍是绝大部分大学排名中最有指示意义的核心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