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感的人物传记 优秀的人物传记作品,特别是文学传记,传主要具有立体感,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这种立体感的获得,主要取决于人物的形象化和个性化。 传记人物的形象化 1.强化事件的具体性和可感性 传记人物形象主要是放在一些大小事件之中进行刻画的,如果把这些事件描摹得富有具体性和可感性,那将使传记人物形象生动。 《居里夫人传》写到了居里夫人临终的时刻和简朴的葬礼两件事,给人难以忘怀的身临其境之感。这是她即将离开人间时的心情和话语: 7月3日早晨,居里夫人末一次用颤动的手拿温度表,她看见表上的度数减低了,这是人将死之前永远有的现象。但是她快乐的微笑着。艾芙告诉她这是痊愈的象征,她现在一定快要复原了。她看着那敞开的窗户,含着动人的求生欲望,含着希望,转向太阳和不动的群山,她说:“治好了我的,并不是药,而是清新空气和地方的高度……” 临终的时候,她发出一些可怜的痛苦呻呤和一些空虚的、惊讶的叹息:“我再不能说明我的意思了……我心神有点恍惚……”她不曾说到任何活着的人的名字。她没有叫她的大女儿(绮瑞娜已在前一天同着她的丈夫到了桑塞罗谋),没有叫艾芙,也没有叫她的近亲。在她那非凡的头脑里,只浮动着关于她的工作的种种大小挂虑,她继续说着:“各章的分段,是应该都一样的……我一直在想着这个出版物……” 她注视一个茶杯,想要用一个茶匙在里面搅动,但是这似乎不是茶匙,而是一根玻璃棒,或某种精巧的实验用具: “这是用镭做的,还是用钍做的?” 她已经离开人类去和她心爱的“东西”在一起,她已经把她的一生献给它们,从此将永远与它们在一起。 后来她只是再说了几句不清楚的话;医生来给她注射,她忽然对他发出一个表示疲倦的微弱喊声: “我不要这个,我愿意人们不打搅我。” (《居里夫人传》) 作者对于居里夫人临终时刻的一举一动,一思一念,一言一语,都有极细致的描写,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她的生之留恋让人感受到了,她向往工作和心爱之物的话语让人听到了。即使她的微弱的呼喊也是那样的震撼心弦。如果说这似乎是线条细密的工笔画,那么居里夫人的葬礼就是只用几笔粗线勾出的一幅写意画面: 1934年7月6日星期五下午,居里夫人谦卑地到了死人的住所;没有演说,没有仪仗,没有一个政治家或官吏在场。爱她的近亲、朋友和合作者,看着把她葬在梭镇墓地。她的棺木放在彼埃尔·居里的棺木上面,布罗尼雅和约瑟·斯可罗多夫斯基向墓穴洒下一把从波兰带来的泥土。墓碑上又加了一行新记载:玛丽·居里—斯可罗夫斯卡,1867—1934年。 (《居里夫人传》) 葬礼就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了“谦卑”的地步,三个“没有”和“一把”泥土,“一行”记载引起了人们多少深远的联想,想到了居里夫人艰辛的一生,她的奉献精神,她的崇高美德,她的伟大人格,她的纯洁灵魂,她的谦逊胸怀……简朴的粗线勾勒得具有诱发想象的魅力。 工笔画以其细针密缕的彩线获得了具体性和可感性,写意画的具体性和可感性则在人们的联想和想象之中求索,这是更为具有美感价值的笔力。 2.捕捉富于感染力量的细节 对于大传、文学传记或外传来说,不着力描写一些富于感染力量的细节,人物形象恐怕立不起来。 富有特征性的细节有助于增强刻画传记人物形象的力度和深度,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细节描写不仅揭示了人物性格的特点,推动事件或情节的发展,而且有的细节还蕴藏着深刻的寓意,启发人们的思考。 《居里夫人传》中彼埃尔和玛丽在简陋的棚屋里观看镭的发光的细节笔墨,是非常美妙动人的: 但是这一晚她不能专心缝纫,她很兴奋地站了起来,放下针线,忽然说: “我们到那里去一会好不好?” 她的请求语气是多余的,因为彼埃尔和她一样也极想回到他们两小时以前离开的棚屋。镭,象活东西一样地奇异,象爱一样地使人依恋,正在叫他们到它的住处去。 那一天他们工作得很辛苦,照理这两个学者此刻应该休息,但是彼埃尔和玛丽并不照常理做事。他们穿上外衣,告诉居里大夫说他们要出去,就溜走了……他们挽臂步行,话说得很少。沿着这个奇特地方的热闹街道,走过工厂、空地和不讲究的住房,他们到了娄蒙路,穿过院子,彼埃尔把钥匙插入锁孔,那扇门嘎嘎地响着(它已经这样响过几千次了),他们走进他们的领域,走进他们的梦境。 玛丽说:“不要点灯!”接着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你记得你对我说:‘我希望镭有美丽的颜色’的那一天么?” 几个月以来使彼埃尔和玛丽入迷的镭的真相,实际上比他们以前天真地希望着的样子还要可爱。镭不只有“美丽的颜色”,它还自动发光!在这个黑暗的棚屋里没有柜子,这些零星的宝贝装在极小的玻璃容器里,放在钉在墙上的板子或桌子上:它们那些略带蓝色的荧光的轮廓闪耀着,悬在夜的黑暗中。 “看哪……看哪!”这个青年妇人低声说着。 她很谨慎地走向前去找,找到一张草面椅子,坐下了。在黑暗中,在寂静中,两个人的脸都转向那些微光,转向那射线的神秘来源,转向镭,转向他们的镭!玛丽的身体前倾,热烈地望着,她又采取一小时前在她那睡着了的小孩的床头所采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