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51;D815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774(2011)01-0062-05 当下世界各国学者对全球伦理的关注日益加强,这种全球范围内的普遍价值认同既是全球化的表征之一,同时也来源于全球化的具体实践。一方面,全球化表现为一体化,包含着趋同化、同质化的趋向,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从反恐到全球变暖,从环境治理到消除贫困,从防止流行性疾病到国际金融体制改革等,全球治理的难题日益增多,各个民族、国家之间的利益诉求也开始某种程度地趋同,因而全球化运动在价值观上必然会促进全球范围内普遍的伦理认同;另一方面,全球化还表现为多元化的互渗,包含着异质化、复杂化的趋向,导致在全球化运动中,形成了全球范围内普遍而激烈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利益的博弈与冲突,并伴随着各种价值观念与道德的交融混杂,成为寻求全球伦理的深刻动因。那么寻求全球伦理从何入手呢? 一、构建全球伦理的一般逻辑 构建全球伦理需要继承各民族和国家伦理体系中普遍认同的伦理传统,需要在全球范围内的交往实践中不断探索、讨论和延伸,其一般逻辑过程包括传统继承和实践延伸两个环节。 1.传统继承 在各民族和国家的伦理体系中寻找共通的具有现实意义的“原则规范”。每个民族和国家自有的伦理体系都表现为各不相同的由低到高的层级结构,以及由下而上的不同的价值序列。通过分析分别处于不同文化背景中的伦理体系,可以发现,尽管在最高层次的道德理想、伦理价值方面有着明显的差异,但在最基本的、最起码的道德要求方面,各种不同文化背景中的伦理体系却大体一致。这是因为,人作为普遍存在的主体有着共同的人性基础和社会理性,因而形成了超越民族、国家、阶级、宗教、行业等界限的被普遍认同和遵循的基本价值。首先,价值一般是对于人的需要和利益而言的,而人的需要和利益一般被理解为人性问题。人们作为同一“类”的自然和社会生命体,其生存发展实践的基本方式是相同的,有共同的基本结构和生活方式,就意味着有共同的基本需要、共同的基本价值和人性[1]。中国传统哲学通常以“善”作为人的道德本性,认为这是全球伦理的基础;希腊传统哲学以为人的内在宗教本性是全球伦理的根据。其次,处于社会中的人总是具有同一的社会理性,虽然各民族文化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但其内在的基本理性因素导致各民族都形成了普遍认同的一些伦理原则,成为全球伦理的基础,如人道主义原则、正义原则等。当然,无论是同一的人性还是共同的理性,这里的共同都是基本的,最低限度的。德国著名神学家孔汉思认为当代全球伦理应当是“由所有宗教肯定的、得到信徒和非信徒支持的、一种最低限度的共同的价值、标准和态度”[2]171。因此,我们可以把这种最低限度的共同价值视为全球伦理形成的基础和逻辑起点。 2.实践延伸 全球伦理的构建还需在全球化的各种实践活动中探索和延伸。马克思从现实的个人出发,揭示了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认为人们是在普遍的社会交往实践的历史性进程中,在人们的社会共同体生活中,逐步生成和发展普遍理性即公共理性、契约理性或交往理性等等。因此,全球伦理一方面是针对全球化实践中的各种碰撞与冲突而提出和建立的,另一方面又是伴随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社会交往的全球化而延伸和发展的。首先,全球交往实践为全球伦理的构建创设了参与主体。在全球化浪潮兴起之前,由于交通和通讯手段的落后,人们的社会交往受地域的限制,伦理体系往往带有显著的地域性、民族性和独立性。随着全球化的兴起,人们的实践活动突破了地域的限制,从而形成了世界市场体系和以民族、国家为主体的社会交往实践模式,如全球贸易、科技、文体交流等活动。这一切都从不同的方向和层面上创建了参与全球伦理建构的主体。其次,全球交往实践为全球伦理的构建提供了动力。全球化使得国际实践交往活动的任何一个利益主体都不可能脱离与其他主体的相互联系而孤立地实现自身的利益。实际上,任何一个利益主体只有借助他方的存在才能获得现实的利益;任何人利益的实现也都会受到他人的制约。全球伦理的建立可以使不同的利益主体根据伦理原则规范自己的行为,正确处理利益主体之间共同利益与特殊利益的矛盾,从而使自己获得更为长远、根本的利益。再次,全球交往实践为全球伦理的构建提供了手段,全球交往实践是全球伦理建构的物质基础和实现手段。在全球交往实践中,主体之间的交往模式总是与主体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密切相关,每个现代民族国家所独有的伦理体系中的基本价值观念指导和规范着他们的行为,并通过国际间的交往实践表现出来。全球化中的多元化张力使得不同的民族和国家主体在全球交往活动中不可避免地发生碰撞与冲突,而解决这些矛盾的过程恰恰是全球伦理不断充实和发展的来源。哈贝马斯提出的“话语伦理”便可为各民族和国家在全球交往实践中平等地对话交流,解决矛盾,形成全球伦理共识提供基本原则和实现途径。 全球伦理不可能凭空构建,而是要建立在已有的各国伦理观念基础之上,因而必然与各民族、国家自有的伦理体系密切相关。而全球伦理也在全球化实践的过程中通过平等对话与商谈不断扬弃传统并发展出新的内容,从而达成共识。然而,西方强势国家作为事实上全球化的主导力量,在全球交往实践中总是强行推行自己的意志,始终控制着全球伦理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