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沈约为齐梁之际文坛领袖,史称“一代辞宗”。其诗隐约接触到一些社会问题,题材广泛,形式多样,有所创新。其文章在当时亦属大家。其赋音节和谐,属对密切,处于古赋向律赋转变的中间环节。他的文学思想相当丰富,有不少有益的见解,其声律说影响尤为深远。在齐梁文坛上,为推动文学的发展起过极其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 沈约 声律说 齐梁文坛 一代辞宗 史称沈约为“一代辞宗”,为齐梁之际文坛领袖。以下我们分诗文创作、文学思想和在文坛上所起的作用作些简要的分析。 沈约今存诗二百四十余首,现在所能见到的,大多出于《文选》、《玉台新咏》、《文苑英华》和《乐府诗集》,以及唐人的几种类书,亡佚不少。就现存的诗歌看,他的诗还是或多或少接触到一些社会问题的。《从齐武帝琅琊城讲武应诏》反映永明中南齐积极准备北伐;《应诏乐游苑饯吕僧珍》、《正阳堂宴劳凯旋》热情赞颂天监初的北伐及其旋师。从齐武帝去世到东昏侯被杀,南齐社会相当混乱,沈约的诗虽然没有直接描写废立及相关斗争的残酷,但隐约有所反映。《新安江水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游好》以“沧浪有时浊”隐喻所处为浊世,以“隔嚣滓”喻“去京师嚣尘之地以往东阳”〔1〕。 《八咏·解佩去朝市》写世事突变云:“天道有盈缺,寒暑递炎凉。”沈约的好友王融、谢脁、刘沨等都先后死于非命,他非常沉痛,在《怀旧诗·伤王融》中用“途艰”二字形容世路的艰险,在《伤谢脁》中用“何冤”二字对世道进行控诉。永明十年,豫章王萧嶷薨后,一时丞相第前车马冷落,这年冬至沈约有感而作《冬节后至丞相第诣世子车中作》,云:“高车尘未灭,珠履故馀声。宾阶绿钱满,客位紫苔生。”感叹世态炎凉,嘲讽那帮趋炎附势的小人。 沈约的诗,有一部分是有关道释的,写仙道的诗多于写佛教的,且前者也优于后者。被何焯称为“压卷”之作的《游沈道士馆》是这类诗的代表,此诗首节云:“秦皇御宇宙,汉帝恢武功。欢娱人事尽,情性犹未充。锐意三山上,托慕九霄中。既表祈年观,复立望仙宫。宁为心好道?直由意无穷!”在诗人看来,秦皇汉武大建宫观,锐意三山,托慕九霄,是建立在无穷私欲之上,所以他们不是真正的“好道”。诗作于明帝薨东昏侯即位之初,或有其用意。次节叙自己能知“止足”,随处淹留,徜徉山水,自得其乐,游沈馆亦在其内。第三节设想求仙得道之趣,不为外物所累,故能超然物外,这就是得道。自己的求道得道,和秦皇汉武的求仙访道根本不同,和其他最高统治者(如明帝、东昏)表面上讲道术实际上私欲无穷也根本不同。写得比较深刻。《游金华山》《赤松涧》等,则有类于郭璞的《游仙诗》白云青岩的道家天地,比起尘世来要洁净得多了。 沈约笃于友情,被谢脁称为“知己”。《饯谢文学》、《酬谢宣城脁》、《行园》等都是直接写他们之间友情的。沈约抒写情谊的诗往往也比较真挚。建武三年,友人范岫将出为安成内史,其时,沈、范都五十六、七岁了,沈约写了《别范安成》赠别。“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衰暮之人,来日无多,是再也经不起别离了;言外之意,一别也可能变为永诀。别小看这区区杯酒,今夜一别,明日想在一起斟酌可就难了。杯酒分量极轻,而友情却极重。清人吴淇评此诗云:“看他一篇文字,只觑定‘别离时’三字,真是看着日影说话,往前写,直写到‘少年日’,何其太长,往后写,只写到‘明日’止,何其太短。一短一长,只逼此眼前离别一刻,真老年人手笔也。”〔2〕 《别范安成》写送别朋友,而《怀旧诗九首》则是追悼亡友。王融被下狱赐死时年仅二十七,《伤王融》云:“途艰行易跌,命舛志难逢。圻风落迅羽,流恨满青松。”对王融壮志未酬而冤死深感痛惜。沈约长王融二十六岁,王下世时沈已五十多岁。但全诗无丝毫以长者自居的口吻,有的只是对友人的一片惋惜的沉痛之情。《伤谢脁》对谢的冤死也深为痛惜,《伤王融》主要是惜王之志在乱世中难酬,而《伤谢脁》则侧重于惜其诗才。谢脁是永明声律说的倡导者之一,同时还是忠实的实践者。沈约曾高度评价谢诗,以为“二百年来无此诗”,此诗亦云:“吏部信才杰,文锋振奇响。调与金石谐,思逐风云上。”九首怀旧诗,哀伤是其主调,而各诗又根据友人的不同经历而写出各自的特点。各诗首句的最后二字,诗人都颇费斟酌,很能概括友人的特点或个性,伤王融用“奇调”,伤谢脁用“才杰,伤庚杲之用“时誉”,伤李珪之用“贞节”,伤胡谐之用“风范”。九首诗虽不一定是一时所作,但列于“怀旧”这样的总题下则显得颇具特色。 沈约的闺情诗,如《夜夜曲》、《古意》、《效古》,写思妇怨情,能准确入微地表现思妇复杂的情感。《悼亡》是对亡妻的追悼。直率沉挚,悲切苍凉,是潘岳之后又一首较优秀的悼亡诗。 山水游览诗,登载于《文选》的有《钟山诗应西阳王教》、《宿东园》、《游沈道士馆》、《早发定山》、《新安江水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游好》等。《钟山诗应西阳王教》一诗作于大明四年前后,沈约只有二十岁左右,是现存沈约诗可以考订作年最早的一篇,其时距谢灵运去世不到三十年,鲍照尚在世,而江淹未成年。此诗虽然寻觅不到大谢集子中那样的秀丽之句,但从整体上看较谢灵运诗流畅可诵。较之鲍照同类作品来,似也少了一些凿迹斧痕。沈约大明、泰始中所作的诗肯定不止这一篇。沈约《钟山诗应西阳王教》一类的诗(还有鲍照诗),可以看作是大谢去世之后到永明间小谢的山水诗出现的一个过渡阶段。沈约永明以后写作的山水游览诗,成就逊于小谢,也少有脍炙人口的秀句,但多能结合一时一地的个人情感而作。作年难以考订的《石塘濑听猿》只有六句(前人疑有缺文)。一般说来猿声凄厉,游宦行旅者闻之往往倍增哀愁。而沈约却写道:“既欢东岭唱,复伫西岩答。”诗人在心境很平静的时候反而欣赏起山间水际猿声的此起彼伏,在他听来,像是对歌似的,东岭唱罢西岭随即应答。这一审美的情趣,在沈约之前未见有诗人揭示,在沈约之后,也少有人写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