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抗战时期重庆出版的文学杂志,于一份过去不被注意的《文风杂志》上,得到冯雪峰署名“画室”、“雪峰”之杂文多篇。仔细查阅《雪峰文集》,这些文章,已全都收入。但或篇名,与《文集》不同;或去掉原发总题,将一篇文章多个部分各自独立为篇,加上标题,分收不同处;或去掉总题,以篇内各文原有小标题,分别收入同一杂文集子里。包子衍兄编《雪峰年谱》(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在1943年末1944年项下,未曾提及雪峰与《文风杂志》的关系,更未见录入这些文字刊载于《文风杂志》的情况。在《文风杂志》上,同时还获见夏衍、老舍、茅盾、聂绀弩等其他作家一些作品和译作。雪峰与《文风杂志》之关系及发表作品情况,从未见诸其他历史叙述文字。现在将所获若干资讯,及粗略考述,赘书如次。 一, 冯雪峰在《文风杂志》上发表文章及《雪峰年谱》、《雪峰文集》收入时的修改情况。 《文风杂志》,月刊,创办于重庆,1943年12月1日出版创刊号,主编为韩侍桁,编辑周圣生,发行人周杰夫,由重庆文风书局发行。为政治文化学术文艺的综合性杂志。就我所阅得知,第1、2、3、6期,各单独出刊,第4、5期为合刊,至1944年8月20日第1卷第6期“法律科学专号”止,即停刊未继续出版。计出了本卷6期。 冯雪峰在《文风杂志》上发表文章及《雪峰年谱》、《雪峰文集》收入时的修改情况是: 1、《谈片》,杂文,载1944年1月10日《文风杂志》第1卷第2期,署名“画室”。该组杂文,共四部分,文中分别标有“一、二、三、四”的序号,各部分无小标题,后来未整体收入《乡风与市风》和《文集》。分别收入的情况是: 第一部分,最初收入《乡风与市风》(1944年11月,作家书屋出版社),增加题目为《厌恶》,与《谈片》初发表文字比较,从内容与到文字,均有改动。后重新收入《论文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年9月出版)时,为“杂感与短评”之第一篇,改题为《憎恶》。与初发之《谈片》比较,《乡风与市风·厌恶》中,末段文字,完全作了重写。如在《谈片》一中,这段文字原初发表时为: 然而在这种时候,一方面,甚至会很容易的引起我们对于例如某些一向以为很好的艺术,或某些并不坏的生活方式之剧烈的反感,虽然那些艺术和那生活方式本身并没有罪,他们依然保有人类的和文化的价值。我们会感到我们的有些感情是多余的或奢侈的。可是,一方面,如果我们生命力是强的,我们对于生活的要求是迫切的,你就更增加我们对于新的生活和新的文化的热望罢。如果在欣欣向荣的,生气蓬勃的社会里,过着合理的,发展的生活,则一切艺术的,文化的,以及一切含着热情和为着精神的享受的生活,将都成为人之生的喜悦的来源;生活在那里面,人再不会有厌烦之感,也不会有不安,如被讽刺着似的那种感觉罢。 收入《乡风与市风》中的《厌恶》时,此段文字改为: 自然,这些文化就是相应于它的那社会和时代所产生的,这类智识分子也就是那样的社会和时代所吐出来的人物。但正因为如此,憎恶那样的人物,就自然地和那社会,那文化分不开了。而且,在这样的时候,甚至还会连带地引起我们对于譬如某些一向以为很好的艺术,或某些并不坏的生活方式之剧烈的反感;其实那些艺术和生活方式本身并没有罪,它们依然保有人类的和文化的价值。于是,我们也会感到我们的有些感情是多余的,奢侈的。但这种感觉虽是连带地引起的,其实在智识分子也是当然的,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检查,因为如果是一个战斗者,一个对于生活的要求迫切而强烈的人,那就会更增一层对于新的生活和新的文化的热望罢。这是我们可以明白的:如果在欣欣向荣的,生气蓬勃的社会里,过着合理的、发展的生活,别一切艺术的、文化的、以至一切为着热情和为着精神享受的生活,将都成为人们的生活喜悦的来源;而生活在那里面,自然不会再有我们所熟悉所憎恶的那种厌烦之感罢。 再后来到收入1952年9月出版的《论文集》中之《憎恶》时,此段文字,则删改成为: 自然,这些文化就是相应于它的那社会和时代所产生的,这类知识分子也就是那样的社会和时代所吐出来的人物。因此,我们憎恶这样的人物,也自然憎恶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文化。知识分子都会感到自己的有些感情是多余的,奢侈的,不健康的。一个战斗者,对于新的生活和新的文化的热情是强烈的,因此,对于废物一般的人和文化的憎恶也应该是强烈的,对自己的不健康的思想与感情的批判同时应该是强烈的。 一九四三年十月重庆 文末署的写作日期是原来的。改过的文字,却已带上更多左的批判色彩了。 《谈片》之第二、三、四部分,收入杂文集《乡风与市风》时,也分别加了标题。之二题为《“灵魂”》,之三题为《“混乱”》,之四题为《感情的沟通》,它们后来亦一并收入《雪峰文集》第3卷之《乡风与市风》中。《乡风与市风》中,《谈片》中的五篇杂文与其他一些杂文,目录之末,均署有:“以上一九四三年八月至十二月作于重庆”。标题及文字,也基本未作改动。 2、《作于某城》,杂文,刊载于1944年3月1日《文风杂志》第1卷第3期,共10篇,署名“雪峰”,各篇原均有小标题,按顺序分别是:《论女人的“虚荣心”》、《同化力》、《他化力》、《创造力》、《责任》、《节与志》、《悲观主义的丧失》、《利己和虚无》、《依然是空虚》、《爽朗的滚》。到《乡风与市风》中,《爽朗的滚》、《疲劳》以上这些杂文共17篇,末署“以上一九四三年一月至四月作于丽水和小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