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5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1298(2010)04-0096-07 1920年前后,杜威、孟禄的中国之行,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教育民主化和教育科学化的进程,堪称中国新教育运动的重要里程碑。其意义之巨,正如时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以下简称“北高师”)教育科教师汪懋祖所言:“自欧战激荡世界,国人思潮为之一新。其间杜威博士来华,予吾人以新教育之概念与其涂辙;孟禄博士又指示实际的方针,益坚其教育救国淑世之信心,遂有全国教育改进之运动。”[1]作为民国时期成立最早,规模最大的高师学校,北高师对于两位西方教育家的中国之行,均予以积极关注。通过译介其思想,践行其理念,北高师已然成为中国新教育运动的一支生力军,近代中外教育、思想交流的学术重镇,在中国教育现代化的进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北高师与杜威来华 杜威(John Dewey,1859~1952),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教育家,20世纪西方教育史上颇有影响的代表人物。1919年4月30日,适逢“五四”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杜威应邀来到中国。在这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杜威足迹遍及中国江苏、直隶、山西、奉天、山东、浙江、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广东等10余省,讲演多达200余次,对中国知识界、教育界产生了重大影响。 1.北高师对于杜威学说的译介与实践 杜威来华是由北京大学牵头,南京高师、江苏省教育会、教育部、浙江省教育会联合邀请的,北高师一开始并没有介入。但是,随着杜威在华活动的展开,北高师也对其倾注了极大的热情。首先,师生们积极撰文译介其教育学说,进一步扩大杜威及其学说的影响。如刘建阳在《杜威学校与社会之进步》一文中阐发其“学校即社会”的思想,以学校作为社会的胚胎,“当大社会的模型;训练儿童使作社会上的优秀分子,使之有服务的精神,自治的能力。”[2]张佐时阐释了杜威“兴味与勉力”的教育学说,认为其“对于兴味在教育上的位置价值阐发尽致,诚足以为教授上的指针”。[3]夏宇众翻译美国波士顿《教育月刊》的相关文章,详细介绍了杜威学说在波士顿师范学校的实践运用,包括具体试验的方法、程序以及所取得的成绩等等。[4]这些文章与杜氏弟子在《新教育》、《时报》等刊物上发表的系列介绍文章交相辉映,为杜威访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除了直接译介,北高师还把杜威学说运用到解决中国教育实际问题之中。王文培就撰文《杜威博士对于实业教育之意见》,针对中国职业教育中存在的问题,“中学是否应分文实二科,职业教育是否应附于普通教育之中,近又有大学校与实业专门学校或分或合之歧议。”“用特介绍杜氏之说,以见此项问题之一斑”。他指出杜威关于教育之目的,“不在造成器械的人格,乃在养成完善的人格”,而欲养成完善的人格,“则所学之知识对于社会必须有真实的价值,学校生活必须为社会标准生活,教育之性质必须为继续生长之活教育”。因此,“普通教育与实业教育得合而为一,互相辅助,以养成完全之国民而达教育之目的”。[5] 师生们还把杜威的学说付诸实践。北高师的一些重要社团,如《教育与社会》杂志社和平民教育社,就是在杜威学说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下成立的。邓萃英在《教育与社会》杂志社的一次演讲中就曾指出:“这个杂志,差不多可说是受了杜威先生的影响才产出来的。”[6]姚以齐也说:“本社成立于民国八年双十节以前,恰当杜威博士来华之后。至本社之所以成立,直可谓由于受杜威学说之影响和感动。”[7]2任熙烈也说道:“民国八年,杜威博士(Di.Dewey)来华讲演,同人因鉴于中国教育之不良,急待改善,乃组织平民教育社。”[8]此外,工学会也明显受到杜威思想的影响,其《发刊词》就指出:“注重实行,不主张空言”,“从实地试验我们相信的一切新思想”,并把杜威的“一斤的空言不如一两的实行”奉为经典。[9] 2.杜威在北高师的演讲与授课 由于杜威来华主要是北京大学和南京高师负责邀请,他在华第一年的活动主要集中在北京大学和南京高师,仅到过北高师两次。第一次是1919年7月,参观北高师工程系,对学生们利用暑假期间,自己动手为学校盖了三幢教室表示极大的赞赏。第二次是1919年11月14日,出席北高师学生自治会成立大会,发表了题为《学生自治》的演讲。在演讲中,杜威高度评价了该团体,说:“诸君在学校的自治,实在是养成将来国家自治的预备。诸君今日是在这里做民治的学徒Apprentice,将来就是一个大民主国里能自治的国民。”[10] 杜威和北高师关系开始密切是在1921年。杜威原计划1920年夏天回国,后经挽留又延长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杜威陆续在北高师发表了4次演讲,详见下表:
其中,6月22日在学生自治会的演讲是杜威在回国前夕做的“对于北京的教师和学生最后的演讲”。在演讲中,他结合北高师的情况,鼓励学生要专心于教育事业,增进职业的精神,以谋教育的改良和国家的强盛。他说北高师“学生都是有为的青年,并且我所教的一班,又是已经做教师、回来研究教育的,这种求学的热心使我永远不忘。以诸位的经验,真正可做组织事业为社会的中坚,应当先由自己以身作则,然后推而广之,增进你们的学问、提高职业的精神。诸位在师范所得的知识将来都极有价值,而特别学科研究的心得尤其能给社会上许多好处。还过于所学的知识外,最重要的、不要忘记的就是对于教育要有信仰心,然后心才可专。这种职业的精神和为教育而牺牲自己的毅力,较你们所学的知识格外可贵”。[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