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815.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2826(2010)04-0060-07 非传统安全问题对于当代世界的重要性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凸显表明世界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将世界政治推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但是,非传统安全问题也是一种警示,它唤醒人类不断找出摆脱困境的途径,为人类社会的和谐发展带来新的希望。本文通过考察非传统安全问题与世界政治的关联性,剖析非传统安全问题的本质,并就其解决路径提出一点想法。 一、非传统安全问题与人类社会发展困境 冷战后凸显的非传统安全问题是相对于传统安全问题而言的,又称非传统安全威胁或新安全问题,主要是指在军事、政治和外交冲突之外,对主权国家和人类生存与发展构成威胁的安全问题。犹如传统的军事、政治安全地位下降意味着国家对抗的缓和,非传统安全的地位上升则意味着国家内部和跨国之间、国际间人与社会的矛盾、人与自然的矛盾突出了,世界进入新的矛盾发酵期。 传统安全问题本质上属于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与此相对应,非传统安全问题从根本上说属于发展与和谐的问题,既关乎国内各地区之间、国际各区域和国家之间的和谐发展,又涉及各国和国际社会各个领域的和谐发展。 从总体上看,非传统安全问题对世界政治造成了正、负两方面的影响。其正面影响主要体现在安全观念的变化上。非传统安全的关注焦点从国家间较量、对抗转向国家间沟通、对话与合作,从军事、政治安全转向经济、社会、环境、公共安全等全部领域的安全,凸显国家之间的共同安全和整个国际社会的普遍安全,国家与国际社会日益倾向于通过协调发展谋求安全,以国家安全服务于人的安全。在国际关系和国际政治领域,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凸显推进了世界政治的社会化。一方面,在国家行为体之外,各种非国家行为体纷纷崛起并活跃于世界舞台,相对弱化了国家行为体传统的中心地位。另一方面,国家行为体之间、国家行为体与非国家行为体之间的互动关系广泛扩展到国际社会政治生活的各个领域,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复合相互依赖网络。全世界因此联结、整合成命运攸关的共同体,并在国家主权、个人权利和社会道义上逐渐孕育出超越权力政治意识的共有价值取向。世界步入观念共同体的建构期。世界政治具有了实质性内涵。 其负面影响主要体现为,相对于传统安全中的安全困境来说,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凸显意味着发展的困境。非传统安全威胁的来源多样化、指涉对象多元化、涉及领域广泛性以及很强的流变性,使得安全问题几乎涵盖了当今世界上的全部难题,以致发展难以为继。这些难题基本上可以划分为三个大类。一类是人类社会机体上的重大问题,如恐怖主义、区域性暴力冲突、民族分离或分裂运动、金融和经济危机、毒品走私、有组织犯罪、非法劳工和移民、洗钱、黑客袭击等。这些问题涉及政治安全、经济安全、金融安全、信息安全、文化安全等领域。它们的发生、持续,在很大程度上是权力过度集中、治理不善、利益分配不公、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结果,其根源在于人类群体的理想超出现实条件,或某些群体将自己的理想凌驾于另外一些群体之上,抑或人类群体的合理需求被忽视和受到压制。另一类是人类自然肌体上的重大问题,如传染性疾病、艾滋病、SARS等。这些问题主要涉及公共卫生安全、社会安全领域。它们在起源上与人类生活方式的缺陷、应对疾病的认识能力和技术水平有着密切关系。再一类是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问题,如粮食供应不足、石油枯减、水资源短缺、环境污染、生态系统退化、大气层臭氧空洞、气候暖化、酸雨等。这一类问题涉及环境安全、资源安全、石油安全、水资源安全等领域。它们的出现、蔓延,完全是人类对自然资源和自然条件的不当利用、过度开发造成的。 人类的社会机体、自然肌体以及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出现如此重大问题,意味着人类和大自然都遇到了生存危机,从而提出了人类这个物种与作为其物质基础的生物圈乃至整个地球能否存活的问题。加上各类具体的非传统安全问题藕断丝连,或摁下葫芦起了瓢,使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全世界各个领域的发展日益相互关联。因此,非传统安全问题关乎世界各国的共同安全和全人类的安全,其症结在于世界上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失调,凸显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非传统安全本质上是人类自身本能与理性的平衡问题,是主体的人与其作用对象之间关系的协调问题,是人类各种群体之间和谐相处与合作的问题,也就是人类如何相互对待、如何对待大自然的古老命题。 二、权力政治的路径是行不通的 正因为非传统安全问题本质上属于和谐发展的问题,在应对非传统安全问题之时,考虑到它的无地域化、无疆域化特点,就不能仅仅依靠个别国家,而是需要不同行为体之间的认同与默契,需要不同民族和文明之间的信任、不同地域或大或小单元之间的交流、不同国家和组织机构之间的合作,需要全球共治;考虑到它的多领域化趋向,就不能像应对传统安全问题那样单纯依靠某一种力量或手段,如军事力量和军事手段,而是需要多管齐下,亦即多种手段、多种途径相结合,需要综合治理。这不仅需要人类群体的友善相待、和睦相处,而且要求人类与大自然的和谐共生。 两次世界大战尤其是冷战结束之后非传统安全问题等全球性生存危机凸显以来,各主要国家之间、东方与西方之间加强了对危机解决方略的探讨。其中,人类和平相处的问题作为结构性问题和发展难题的主要方面,尤其受到重视。许多人士向往东方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的理想世界,希望从中国智慧里寻找到帮助人类脱困之道,因而掀起新的中国传统文化和孔子研究热。就像费孝通先生所说:“现在世界正进入一个全球性的战国时代,是一个更大规模的战国时代,这个时代在呼唤着新的孔子,一个比孔子心怀更开阔的大手笔。”“当前人类正需要一个新时代的孔子了。新的孔子必须是不仅懂得本民族的人,同时又懂得其他民族、宗教的人,他要从高一层的心态关系去理解民族与民族、宗教与宗教和国与国之间的关系。”[1]2008年春季,英国有人专门发表文章讨论古今中外哲人并评价其思想的长短,期望全世界能够从中汲取启示和慰藉,以有助于应对新的金融和经济危机。[2]可见,非传统安全问题已经成为国家治理、世界治理的核心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