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31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14X(2009)04-0120-07 中国革命、韩国革命和俄国革命曾被并列为20世纪初远东的三大革命运动①。明治维新以后,日本成了侵略朝鲜的急先锋。甲午战争结束,中日两国签订《马关条约》,承认朝鲜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国”。1910年8月,日本出尔反尔,派兵侵占朝鲜,强迫朝鲜李氏王朝签订《日韩合邦条约》。韩国人民随即于国内外展开各种形式的反抗运动,史称“韩国独立运动”。其间,不少志士来到中国,组织政党,创办报刊,从事复国运动。1919年4月,“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在上海成立,成为韩国人民在境外开展独立运动的中心和旗帜。韩国志士对孙中山领导的中国革命事业十分敬慕和支持;以孙中山为首的中国革命志士则给予韩国志士种种提携。两国志士互为奥援,《震坛》周刊便是见证。 《震坛》英文名The Chindan,系1920年代韩国独立运动的中文刊物②。由旅沪韩人1920年10月10日创刊于上海,主编申圭植③。大16开本,逢周日出版,每期8~12版不等,1921年4月24日终刊。上海、北京、常州、无锡、南京设代派处,俄、法、英、美、德置通讯处。远销欧美,有一定影响。 《震坛》周刊辟有社论、韩国独立运动近史、韩军战报、韩国消息、中国消息、世界消息、痛言、短评、韩国名人传记、社会问题、文艺、时评等栏目。颂扬韩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争取民族独立的英勇事迹,揭露日本扩张野心和暴行,评述韩、中、日及国际社会的政治、军事、外交形势。 《震坛》的主要作者中,有韩国人,也有中国人。韩国人有朴殷植、赵琬九、朴赞翊等,中国作者包括孙洪伊、吕志伊、徐谦、景梅九、江亢虎等。 《震坛》的创刊,原因大致有三。首先,韩国临时政府亟需新的舆论工具。日本吞并韩国后,实施高压政策,“一切教育机关扫地而尽矣,至若报纸之十四种与书籍之三十余种,尽被封锁收毁,自外国来者亦然。又定出版条例”,“关于政治文字不许自由印出”④。不少韩国志士来到中国,参加革命⑤。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在上海成立后,刊行《我们的消息》,8月创办《独立》,因鼓动反日,遭到干涉,旋更名《独立新闻》,翌年6月停办。不及半载,《震坛》问世,以“发挥民族自决”、“主张独立平等”、“联络国际亲谊”、“灌输世界文化”、“宣传光复情势”⑥为宗旨。 其次,正世界舆论之视听。日本占领朝鲜,操纵言论,对韩国独立运动极尽歪曲、丑化之能事,“日本对付吾韩,完全以武力压制为主脑,故吾韩民之苦痛,世界竟鲜知真相者。即若此次独立,吾民曾掷无量数之头胪,而日本传宣机关,仅言小小部分,且未有认为严重者,情形隔阂,遂蔓使欧美诸国”⑦。上海《民国日报》披露,自1919年3月韩人宣布独立后,进行迅猛,为世界所注意,而消息传来,多属一面之词,以致真相掩没,颇为遗憾,“兹有中国人士某某等,因韩人复国运动,非特关系东亚之和平,而与中国有唇齿之谊,方今满蒙风云正恶,故韩人复国,与中国关系尤切,即舍利害论,中韩同种同文,亦宜为正义之助,爰特联合同志,组织《震坛》周刊”⑧。 再次,争取世界各国尤其是中国人民的同情与支持。1920年代的上海,是各界人士的聚集地,这为韩国志士提供了活动的平台。《震坛》创刊辞开宗明义:“携手共济,困处漏舟,端赖同心匡救。同人不敏,愿本此意,为中韩共进之初步,此对于华人者,深愿邦人明达,协力倡导,俾达斯旨”⑨。强调《震坛》系“介绍韩事真相于华人,鼓起援助正义之同情心,救人并以自救”⑩。 中韩两国一衣带水,自古以来两国人民就多次携手抵御外患,结下深厚情谊。日本吞并朝鲜后,韩人掀起了不屈不挠的民族革命。孙中山对之深切关注,曾表示:“中韩两国同文同种,本系兄弟之邦,素有悠远的历史,关系辅车相倚,唇齿相依,不可须臾分离”;“对于韩国复国运动,中国应有援助义务,自不待言”(11)。以孙中山为首的中国志士行与言俱,通过《震坛》对韩人的独立运动予以支持。 为《震坛》问世挥毫泼墨,是中国志士对韩人的有力声援。创刊号第2版,载有孙中山的题词:“震坛发刊之祝:天下为公。孙文题”。孙中山1919-1920年客沪期间,与韩国志士过从甚密(12),题词应系受邀而作,题作日期应在《震坛》创刊之前。题写“天下为公”,冀望韩国对世界革命有所贡献,蕴意深远。 《震坛》还载有唐绍仪的“祝震坛创刊,同我太平”;胡汉民的“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柏文蔚的“震坛丛报创刊,共仰明星”;徐谦的“私有破则强权灭,祝震坛丛报出版”;江亢虎的“题震坛丛报,震旦出友,坛坫出光”;陈独秀的“震坛丛报,东亚之光”;温世霖的“发扬正气,震坛报社万岁”;张人杰的“一鸣惊人”;蒋中正的“祝震坛发达,同舟共济”;于右任的“震坛报万岁,大仁大勇”;徐绍桢的“惊远惧迩”;钮永建的“与有同感,震坛报大兴”等。如此众多的中国风云人物为一个外国人办的刊物题词祝贺,这是不多见的。这表现了他们对韩国独立运动的支持与关注。 《震坛》还选登了其他中国人士的祝词,笔蘸情感,对韩国人寄以殷切期望。孙洪伊称“檀箕神明,粤建朝鲜,裔胃廿兆,绵历四千,胡今不振,亡也忽然。伤哉伤哉,念念心酸,论我种族,如英与美,论我政治,如鲁与卫,英美何强?鲁卫何惫?佥曰自决,民族乃伟。……惟韩有人,独立搴旗,血肉相搏,肝脑涂之,孰主张是,楚虽三户,亡秦必矣。壮哉贵报,涣汗大号,还我河山,率我英豪,汉水泱泱,南山巍巍,国魂在是,其兴也哉”。吕志伊谓“震旦邻邦,坛君后裔,民廿余兆,史五千禩,明夷绍箕,洪范锡禹,文化早开,彝伦攸叙,胡来虎狼,噬同蛇豕,沧海横流,铜驼荆杞,多难邦兴,殷忧智启,自由钟撞,独立旗举,草木皆兵,河山重缔,群策群力,再接再厉,有笔如椽,不畏强御,大声疾呼,崇论宏议,灌溉新潮,发扬正义,毛瑟枪长,横磨剑利,强锄弱扶,灭兴绝继,价重鸡林,洛阳纸贵”。徐谦呼吁,“世界之民族,必各有完全之自由,世界之国,亦必各有完全之独立,世界有一民族不能自由,则世界全人类不能完全自由,世界有一国不能独立,则世界列国亦不能完全独立。故有一民族不能自由者,世界全人类应共扶之,使得其自由,有一国不能独立者,世界列国应共扶助之,使复其独立,此国交之真理也”(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