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20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6425(2009)01-0009-05 一、问题的提出 文献整理工作,在文学研究的传统视野和研究者的印象中,属于古典文学的学术范畴,似乎与新文学关系不大。其实,汉语新文学亦已有了近百年的发展历史,其外部固然历经内忧外患,动荡离乱,其内部也屡被革故鼎新,世代更替,当事人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对作品的主动修改和增删,更大大增强了新文学文献整理的必要性,加之传播手段日益进化,途径不断发展,文献的整理和在新条件下的合理利用,便成了当务之急。新文学的文献整理工作应包括文学史料以及文学作品的文本搜集、版本校勘、经典考订、目录完善等等,与古典文学的文献整理颇为相仿。不过,随着电子传媒的发展和普及,新文学的文献整理还包括它的开放性扩展与充实,以及利用途径的拓展与更新等等。 中国内地的新文学文献整理以及出版工作已经有了相当长时间的工作与成果积累,台湾的文学界和学术界也致力于此项工作多年,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香港。香港文学的历史梳理固然有黄维梁教授等人的研究成果,即便是新文学的文献工作,在卢玮銮教授等人的多年努力下,也已经完成了基本资料的整理以及数字化处理,在香港和香港中文大学的有关电脑平台上作了全面而富有系统性的展示,从而大大地便利了香港文学研究者,这也标志着香港文学建设的一项重大成果。中华文化圈习惯于将澳门与香港联系起来并举并称,似乎香港文学的文献资料已经有了如此平台,下面就该轮到澳门了。在人们的习惯性认知中,澳门文学的文献建设以及其他文化建设工程,似也应瞠乎其后,在台湾与香港之后,当然更无论内地了。如果说这样的认知已足以令澳门的有识之士难堪,而许多方面的现实则更加令人不堪,即就新文学文献整理与系统化建设方面而言,其实际情形还远远达不到这种认知的水平。 从政治地位、经济影响等方面言之,澳门也许应该安心于这样的一种行政序列,但恰恰从文学和文化建设的角度论之,澳门有足够的理由和条件拒绝这样一种理所当然瞠乎其后的观念。澳门丰富的文化历史、复杂的文化构成、特殊的文化地位,以及具有鲜明特色和魅力的文化面貌,决定了它即便是在文学文献建设方面也可能而且应该从既成的社会政治序列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方翘楚。这一方面需要相当的资金投入,另一方面,也许是很重要的方面,即需要人们观念的调整。遗憾的是,从新文学文献整理和建设工作方面而言,澳门几乎处于失语兼失措的状态,不仅没有奋起直追哪怕是瞠乎香港其后的势头,甚至也没有类似的迹象。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澳门文学工作者和学术研究者调整相关观念。 二、澳门新文学文献工作无须瞠乎其后 文献整理观念的突破必须仰仗文学观念的突破。最近,有关汉语新文学概念所构成的学术突破有可能帮助人们重新认识澳门新文学的价值以及良好的发展前景,这样亦有助于更新对于建设澳门新文学史料的理念与认知。长期以来,研究界习惯于以国族甚至政治实体为基础,辅之以时代的参数,用来框定一个地域的文学。于是,以汉语为载体的新文学便被命名为“中国现代文学”、“中国当代文学”,或者为了因应这两种文学在观念和研究体制上趋于一体化的时代要求,合并而称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又因为习惯认知中的“中国现当代文学”,由于研究者习惯上涉猎面的局限,往往很难包括“台港澳文学”,又由于国族和地域的人为限制,更无法包括“海外华文文学”或“世界华文文学”。于是,在汉语新文学这一话语范畴,我们习惯于接受的观念内涵龃龉且外延含混,或以临时、零散的样态作纷乱、嘈杂的学术呈现。处在这样的学术呈现中,在我们习惯的“中国现代文学”、“中国当代文学”以及“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等明显缺乏学术整合且相互之间夹缠含混的学科概念中,澳门文学由于澳门的行政地位和地域限制,在这样一种学术秩序的表述和安排中必然处于瞠乎其后的地位。 但是,如果确立汉语新文学的概念及相关理念,认定一个民族的文学应该以其基本的外壳——语言形态为主要依据,而不是以国家、地域等空域因素为唯一依据,则澳门文学连同澳门文学文献资料的天然地位,就不应理所当然地被限制在必然次于台港的位置,从而心安理得地将所有的工作及努力瞠乎别人之后。 这一有利于确立和优化澳门文学和澳门文学文献整理工作的文学观念其实并不难于理解。从一个共同的新文学传统,从一种共同的汉语语言的表述系统出发,汉语新文学概念及相应的观念,乃出于对人们面对的所有上述文学现象进行学术审视和整体的概念把握的学术初衷。这一概念表明,无论是中国现代文学、中国当代文学,还是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抑或是所谓世界华文文学,既然都是以汉语写作的、区别于传统文言作品的各体新文学作品为对象,可暂且不论在时代属性上是属于现代文学还是当代文学,也暂且不论在空域属性上是属于中国本土写作还是海外离散写作,都可以而且应该被整合为“汉语新文学”。澳门的新文学是汉语新文学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它的学术定位完全不必依赖于澳门地域的行政地位,而是在汉语新文学传统形成和价值发展中,天然地拥有与各地域新文学同等的机遇——只要有足够的贡献与成就,其价值地位完全不必按照地域序列而沦为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