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评论》双月刊由辽宁省作家协会主办,1984年1月创刊于沈阳,历任主编为思基,陈言、张松魁(并列),晓凡,陈巨昌,林建法。该刊以建国以来的作家和作品为评论对象,“以‘三论’为主——作家论、作品论、创作论”①是其一贯的办刊特色。在创刊号上,该刊就同时发表了殷晋培和彭定安评价邓刚小说的两篇评论,而编者将这种“集束”评论集结为“专辑”形式,始于1987年第2期,该期同时推出了“金河评论专辑”和“《古船》评论专辑”,相对集中地评论某一作家或某一作品,使读者对某一作家或某一作品有相对完整的印象。编者有这样的交代:“偶为一句南方俚语触发,所谓‘芦柴成把硬’。新人新作既然难以单篇文章作接近于准确的判断,何不采取多人多角度甚至多方法的‘集束’评论!这是它产生的缘由始末。”②这对于激活创造性的批评实践,促进审美互动与思想交流,发挥了积极作用。 进入90年代,《当代作家评论》的办刊风格变得更有活力,形式也更加丰富,在反思中不断地调整。综观《当代作家评论》从1984年到2003年的整整20年的历史行程,她很少遗漏地、及时地对当代文学中重要的作家作品进行了恰当的评价,培养和扶植了一批青年作家和批评家,并以前瞻意识推动开创性的审美发现,将静态的文学观念与动态的创作实践巧妙地结合起来,努力地追求“行动中的美学”,这正如别林斯基对批评的理解:“这是一种不断运动的美学,它忠实于一些原则,但却是经由各种不同的道路,从四面八方引导你达到这些原则,这一点就是它的进步。”③ 一 《当代作家评论》自创刊以来,敏锐地把握着当代文学的深层脉动,鲜活地感受着文学风尚的潮流转换与潜在变化。对于“伤痕”、“反思”、“改革”、“寻根”、“先锋”、“新写实”、“新生代”等概括性和归纳性的命名,该刊很少组织人云亦云的讨论,也很少以分类的方式讨论具体的作家作品,不将先入为主的观念框架强加给批评对象,而是注重发掘不同作家作品的审美个性。作为其办刊特色的“专辑”形式,就鼓励不同的批评家从不同角度发出声音,使差异的甚至对立的声音相互撞击,相互补充。没有哪一部文学作品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哪一个批评家是绝对正确的,“十七年”和“文革”期间的批评政治化倾向,人为地制造出批评的权威,得到政治保驾的权威人士可以根据其一己的标准,立刻判决当代作品的优劣长短,一方面册封经典,另一方面封杀异己。批评的“专辑”形式和已经出版了四辑的《中国当代作家面面观》,都表明编者清醒地意识到:要使批评成为与创作共同前进的生命过程,生机勃勃地蓬勃发展,批评家就必须真诚地袒露自己的趣味,同时也袒露自己的局限性。因为只有能够坚持自己的错误的批评家,才能够坚持自己的真理。也只有那些敢于暴露自己的弱点和错误的批评,才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批评。编者并不要求批评家万无一失,更不希望批评家一锤定音,这就给了批评家一个“犯错误”的余地,同时也建立了一个避免以讹传讹的对话空间。 《当代作家评论》在20年的办刊实践中,与知青、先锋、新生代等几代作家共同成长,见证了一棵棵文学之树从萌芽、抽枝到开花、结果的生命过程。不妨来看看该刊以“集束”评论或“专辑”形式聚焦的对象,这种形式较为集中地体现了编者的办刊理念与艺术判断。该刊为贾平凹设置过6个专辑,获得5个专辑的有王蒙、韩少功、莫言、余华、尤凤伟,获得4个专辑的有张炜、铁凝、李锐、王安忆、张承志、史铁生,获得3个专辑的有张贤亮、刘心武、汪曾祺、北村。该刊高度关注这些作家的创作动态,并为他们具有代表性的单篇作品开设研究专辑。 该刊三度为鲁迅设置纪念专辑,还为冰心、巴金、孙犁、张爱玲、钱钟书等“文学老人”开辟研究专辑。该刊两度设置“专辑”或“集束”批评(包括“关注”栏目,不包括“当代东北作家”栏目),进行重点评价的作家有邓刚、陆文夫、蒋子龙、张抗抗、刘索拉、梁晓声、刘再复、马原、许谋清、洪峰、迟子建、蒋子丹、范小青、苏童、格非、叶兆言、池莉、成一、余秋雨、蒋韵、徐小斌、陈染、阎连科、方方、李洱。该刊为之设置一个研究“专辑”的小说家有:叶文玲、刘绍棠、阿城、李杭育、张弦、何士光、何立伟、彭见明、冯骥才、李庆西、林斤澜、朱晓平、周梅森、徐晓鹤、黎汝青、柯云路、刘恒、谌容、王振武、路遥、残雪、李国文、陈建功、郑万隆、朱苏进、刘庆邦、黄蓓佳、陆天明、刘震云、陈源斌、吕新、陈村、陈忠实、唐浩明、王朔、竹林、凌力、潘军、何顿、刘斯奋、毕淑敏、李贯通、刘醒龙、季仲、王小波、阿来、邓一光、金庸、毕飞宇、李佩甫、陈军、赵本夫、朱文颖、张生;获得一个研究专辑的散文、传记和报告文学作家有:黄宗英、张辛欣和桑晔(《北京人》)、祖慰、郭风、斯妤、周涛、韩小蕙、张建伟、张锐锋、李辉;诗人有:北岛、郑敏、于坚、灰娃、臧棣、小海。 以上资料统计没有列入台湾和海外华文作家,从近乎繁琐的罗列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当代作家评论》的鲜明特色:第一,在当代小说的批评与研究方面独树一帜,兼及散文和诗歌评论,对重要的文学主体尤其是小说家进行追踪评论,注重对重要作品的文本分析,以一种当代激情去发现美和惊喜,去发现奔涌于作品中的艺术创造力,感受文字中潜藏的审美冲动与生命震颤,与作为创造者的作家一齐激动,记录下编者与作家、批评家面对共同生活的时代所产生的共鸣与分歧,赞颂被普遍接受的美,也发现那些不被人注意的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预见性地发现与推举那些已经显示出潜力的青年作家。1985年前后对李杭育、阿城、韩少功等人具有“寻根”倾向的作品的同步分析,是活跃而敏锐的;在1986年第3期刊发两篇文章讨论《你别无选择》的“黑色幽默”与“美学意义”,又在1989年的“一部作品两岸评”栏目中再次讨论这篇小说,反映了编者的预见性与洞察力,从中感受到了美学变革的先声;1987年的“马原评论专辑”,在多数读者对先锋性的探索抱着一种排斥和观望态度时,批评家对“叙述圈套”和“两难设计”的深入剖析,确实有助于培养一种更加宽容和开放的接受趣味,随后对洪峰、残雪、苏童、叶兆言、格非、余华、北村、吕新等先锋作家的专题性评介,寄托了编者对这种陌生化的小说潮流的审美期待;对陈染、徐小斌、李洱、何顿、述平、林白、李冯、韩东、毕飞宇、张生、朱文颖、魏微等人的创作,该刊也做出了及时的反应,以鲜活而可靠的记录,呈现行进中的文学的多彩景观,寻访文坛新生力量的无限可能性。在设置“关注”栏目时,编者有这样的说明:“我们设置这个栏目,意在将目光投向更年轻、有潜力、成长中的作家及其作品,这不仅仅是为了引起文坛与读者对他们的关注,也是为了有助于改变文学批评疲软、滞后、呆板的现状。”④只有新生力量的不断生长,才能以其强烈的冲击力打破僵化的现存秩序,使优秀的传统经过创造性的转化,实现真正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