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许多重要的作品都是在《钟山》发的,毫无疑问,《钟山》是我的福地。我在《钟山》发表的第一个中篇叫《寻找老鳡》,责编是苏童。那时我是一个业余作者,他已名满天下。第二个是《人腮》,责编换成了贾梦玮。这个小说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但从那以后,我与梦玮成了好朋友,也纯粹是一种作者与编者之间的那种文字交情。那一年,他作为刚刚上任的副主编,到武汉约稿,于是熟悉了。武汉作家成堆,不知怎么他比较欣赏我的小说。我两年以后寄给他的《雪树琼枝》,他认为不错,将其放在头条。此小说的确是我的用心之作,发表后受到了不少好评,特别是得到了王安忆大姐的赞赏,并称“这篇小说是我最喜欢的作品”。王安忆的话见诸报刊我不知道,是梦玮来电话告诉我的。那时候我对自己的写作持怀疑态度,非常苦恼。但梦玮一句话这样对我说:王安忆说是好作家,就一定是好作家,她不会看走眼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梦玮的鼓励对我当时是非常重要的。作家与编辑之间也是一种缘分吧,碰到像梦玮这样敬业、懂行、对作者热情关心的好编辑,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而且他看人看文极准。他说话瓮声瓮气,虽比我小不少,但一股老练沉着,讲话不急不缓,一句是一句,很值得信赖的感觉。 我真正在《钟山》上展示是在两年之后,我从神农架挂职回来,告诉他我写了一个关于豹子的小说,他要我快发给他,这就是《豹子最后的舞蹈》。此小说是我神农架系列小说的开篇,这是2001年。这个小说发表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虽然选刊选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但当年的年选本有几个选了,给予佳评的是山东的批评家吴义勤,他推荐此小说,并上了当年的中国小说排行榜。当然,当时我的神农架题材小说并没有形成系列,这一切给予我的信心与鼓励,让我继续写出了《松鸦为什么鸣叫》和《云彩擦过悬崖》,还是想给梦玮看看,请他指点,或想能二选一,哪知他回信说这两篇一期发。这样,《松鸦》出笼,好评如潮,也就是“神农架系列”的成型,也就有了这么一种说法。后来此小说获得第三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使大家知道了湖北还有这么一个作家,写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深山老林的故事。而这时候,我已是奔向天命之年的半老头儿了。 写到这里,小文就要结束了。情况已经很明白:是《钟山》推出了我的“神农架系列”小说,是《钟山》最早发现我的一丁点儿价值,教我如何不感谢他们!《钟山》正因为不在文化的中心如北京上海,正因为此,她保持了一种艺术的沉潜和冷静,一种锐目,比较能洞察文坛的真相,在艺术打理上绝对是纯粹的,清醒的,也是前瞻的。江苏是人文荟萃之地,有深厚大气的文化襟怀,也是好作家好作品的扎堆之地。《钟山》一定能葆有她的高品质,成为一代代作家向往尊敬的文学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