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从分析恐怖资金的主要来源入手，探讨目前世界主要国家切断恐怖资金来源的国际和国内措施，进而分析恐怖资金问题带来的诸多新问题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前景。 一、恐怖资金的来源 根据国际刑警组织（the International Criminal Police Organization,Interpol）的界定，恐怖资金是指“通过合法或非法手段为恐怖组织及其一线组织筹集的资金，这些资金通过正式或者非正式的渠道输送”。① 从资金使用角度讲，恐怖资金主要被用于与恐怖活动相关的事务，如传播极端主义思想、招募和训练恐怖分子、购买武器等各类设备、开展恐怖活动等。没有巨额的、可靠的资金作后盾，恐怖组织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基础。恐怖资金的来源是多样化的、秘密的和丰富的，目前主要表现为三种途径。 其一，恐怖组织通过盗用慈善资金获得恐怖资金。全球慈善事业当今已相当发达，各类慈善捐款和慈善基金数额庞大。比如，在穆斯林国家，慈善是伊斯兰教的五大支柱之一，也是穆斯林的神圣宗教义务，许多富裕的穆斯林将他们年收入的大约2.5％捐献给形形色色的慈善组织，用于发展教育、医疗、社会救助、宗教推广等事业。沙特政府2002年4月21日发布的慈善报告显示，自1970年以来，沙特政府用于慈善事业的资金达到240亿美元之巨。② 然而，由于慈善资金本身具有的秘密、分散和多渠道等特性，恐怖组织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大肆盗用慈善资金，并将其用于恐怖活动。比如，恐怖组织可能会利用慈善组织的资金监控漏洞盗用慈善资金。许多案例显示，一些大型国际性慈善组织对自身资金管理不善，监督不严且控制手段低效，尤其是在对世界偏远地区的分支机构进行资金转移时缺少有效的监控，这为恐怖组织盗用慈善资金提供了机会。恐怖组织通过对慈善组织分支机构的渗透，利用机构中某些雇员对恐怖组织的同情和支持，将汇入分支机构的资金转移到恐怖组织。另一种情况是，恐怖组织可能完全控制了某个慈善组织，包括其银行账户。在这种情况下，该慈善组织将整体参与对恐怖组织的金融支持。 事实上，近年来慈善资金已成为恐怖组织的一个重要资金来源。据英国官方2007年初发布的调查报告，2006年英国恐怖资金调查中的许多案件都与慈善事业和慈善资金有联系。该报告认为，“对慈善资金的掠夺是恐怖融资威胁的一个重要方面。”③ 美国“9·11”事件调查委员会的研究报告认为，“基地组织通过伊斯兰教慈善组织以及利用海湾地区金融从业者，从记名和不记名的捐赠者那里每年获取大约3000万美元的资金。”④ 美国专家估计，沙特各慈善机构每年筹集的资金高达30亿－40亿美元，其中大约10％－20％流向国外。⑤ 数额如此庞大的慈善基金只要有1％落人恐怖分子之手，其后果无法估量。虽然具体数目无法考查，但有美国专家认为，“多年来，来自沙特的个人捐款和慈善基金一直是基地组织最主要的资金来源。”⑥ “9·11”事件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两个慈善组织——全球救济基金会（the Global Relief Foundation，GRF）和仁爱国际基金会（the Benevolence International Foundation，BIF）——因对基地组织和国际恐怖主义进行过资助而受到公众的普遍谴责。美国政府关闭了这两个慈善组织，并切断其资金向海外转移的渠道。⑦ 2001年巴拉圭警方搜查了位于巴西、阿根廷和巴拉圭三国交界处塞代德·代尔·埃斯特镇（Ciudad Del Este）真主党成员穆罕蒙德·法雅德（Mahmoud Fayad）的住所，发现法雅德收到的来自殉教组织（the Martyr's Organization）的慈善捐款超过350万美元。⑧ 美国恐怖资金问题专家马修·利维特（Matthew Levitt）认为，法雅德自1995年以来输送到真主党的资金在5000万美元以上。⑨ 2002年沙特千万富翁亚辛·卡迪被美国财政部列为恐怖分子，美国当局认为他通过各种慈善机构向基地组织转移了数百万美元资金。 其二，恐怖组织通过走私、贩毒⑩、贩卖人口、劫掠（如充当海盗）等各类犯罪活动筹集资金。联合国安理会1373号决议指出，国际恐怖主义与跨国有组织犯罪、毒品走私、洗钱、非法武器走私以及非法核生化武器偷运之间有“密切联系”。(11) 2003年3月西班牙马德里火车恐怖爆炸事件的资金就是来源于毒品交易。(12) 此外，西班牙当局认为，在该国活动的巴基斯坦激进分子通过各种非法犯罪活动筹集资金，不仅用来为他们在当地的活动埋单，还将其余数百万美元的资金汇回巴基斯坦，其中部分资金可能流入到极端组织手中。(13) 近年来，恐怖组织及其支持者通过知识产权犯罪来筹集恐怖资金的行为方式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国际刑警组织秘书长罗纳尔多·诺贝尔（Ronald Noble）认为：“有组织犯罪集团与伪劣商品之间有着很强的关联。国际刑警组织正在吹响号角，警示知识产权犯罪正在成为许多恐怖组织筹集资金的首选途径。”(14) 许多研究报告明确指出，诸如哈马斯和真主党之类的恐怖组织及其同情者正在进行知识产权犯罪。他们通过售卖盗版软件、DVD以及其他产品来筹集资金。爱尔兰和车臣的恐怖组织已经参与这种犯罪活动，基地组织也不例外。(15) 美国商会2006年的报告指出，全球伪劣商品市场的年销售量超过5000亿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资金直接流入基地组织、真主党和哈马斯等恐怖组织手中。(16) 据巴拉圭当局透露，该国政府已经确认了至少50名当地人，他们为真主党和中东其他恐怖组织筹集了数百万美元的资金。这些资金来源广泛，包括盗版加密光盘、盗版DVD、盗版软件、贩卖假烟、仿制电子设备和其他普通的家庭用品等。(17) 其三，恐怖组织通过合法经营、移民汇款、外国援助等渠道获取恐怖资金。比如，真主党在黎巴嫩各地经营着大约50家医院，(18) 它们不仅可以利用这些医院进行洗钱，还可以通过其盈利来筹集恐怖资金。据《华盛顿时报》2004年3月26日报道，哈马斯在过去10年间向美国境内房地产项目投资数百万美元，作为获取恐怖活动资金的一种途径。“巴拉圭和美国认定，从1998年到2001年，处于巴拉圭、阿根廷和巴西三国交界处的阿拉伯移民社团已经向中东伊斯兰恐怖主义组织输送了5000万美元到5亿美元的汇款。”(19) 英国警方透露，2005年7月7日伦敦地铁恐怖爆炸案的费用全部来自恐怖组织在当地募集的资金。(20) 伊朗被美国等西方国家认为是世界上资助恐怖活动力度最大的国家。美国军方人士估计，伊朗每年对真主党的财政支持达5000万至1亿美元；(21) 华盛顿近东研究所的报告认为，伊朗每年至少给真主党输送1亿美元资金；西方外交官和分析家估计，真主党每年从伊朗获得将近2亿美元的资金。阿拉法特死后，伊朗情报机构通过真主党给巴勒斯坦恐怖组织输送了2200万美元。(22) 伊朗还在由叙利亚控制的贝卡谷地建立了恐怖分子训练营地，培训真主党、哈马斯等组织的恐怖分子，并为他们提供各式武器。据西方情报机构估计，仅训练费用就高达5000万美元。(23) 美国甚至担心“美国对黎巴嫩的经济援助不经意地就会落入真主党之手”(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