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分类号]1001—5140(2006)03—0118—04 蒙古族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民族。由于特定的历史条件、地理环境及种种社会因素,蒙古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自己风格独特的文化,独特的民族风俗习惯和审美意识。这种具有民族性格的审美意识,在蒙古族文学中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得以表达和体现。 《江格尔》是数百部蒙古族英雄史诗中最优秀的一部,也是整个蒙古族民间诗歌艺术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它由广大蒙古族群众创作而成,是集体审美意识的体现。世世代代居住在大草原和山林中的蒙古族牧民和狩猎人按照自己的审美方式不断创造和加工着《江格尔》,使其吸收着代代相传的蒙古族古代诗歌的艺术精华,从而达到了蒙古族民间诗歌艺术的最高峰。由于蒙古族英雄史诗最早产生于原始社会末期的野蛮高级阶段,因此《江格尔》所折射出的民族审美意识与审美倾向,是与原始思维联系在一起的。 蒙古族史诗《江格尔》中的主人公江格尔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从3 岁起便策马降魔,少年时便将42个可汗的领土攻占。他一生中率领英勇的部下,同异族侵略者进行顽强奋战,保卫阿日蚌巴国,使人民幸福安康。他是典型的骑马民族的英雄。 《江格尔》是反映以江格尔为首的阿日蚌巴国先后同周围大大小小的可汗国之间的许多次战争为主的英雄史诗故事。每一次战争的对象都不同,因此它没有统一的故事情节,而是由许许多多相对独立的小故事所组成。每个小故事都像一部单独叙事长诗,长诗与长诗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因此,《江格尔》属于“并列复合型”的英雄史诗。而其基本情节都由独立的两种基本母题系列构成:一是婚姻型母题系列,另一个是征战型母题系列。蒙古民族原始思维的审美意识在这两种基本母题系列中都有所体现。 一、婚姻型母题系列中所折射出的原始思维审美意识 婚姻型母题系列由下列基本母题组成:小勇士的成长,听到未婚妻的消息,提出去娶妻,遭到劝告,准备坐骑和武器、出征,途中之遇,见到未婚妻的父亲,父亲拒绝女儿或者拒绝对方提出嫁女的条件,通过英勇斗争及说服对方,举行婚礼以及携带美丽的妻子返回故乡。 运用这些基本母题,根据《江格尔》所述基本情节可列出下图: 娶妻人 听到未婚妻消息的方式途中之遇拒绝者 娶妻的条件 赛力罕塔卜途遇选婿 骑马摔跤射箭 洪古尔梦境 相面者 未婚妻父亲 骑马摔跤射箭 赛日宝通 自幼定亲 勇士 浩顺·乌兰 找寻未婚妻父亲 骑马摔跤射箭 从上表中不难看出,该公式五个变量中不变的是勇士娶妻的条件,他们必须通过证明自己英勇无比及当之无愧的方式:骑马、摔跤、射箭才能取回漂亮的妻子。这也是史诗中英雄较量高低时不断出现的程式。这一程式说明蒙古民族自古便有崇尚勇猛、强悍、进取、奋发精神的民族审美意识。 一种审美观念的产生、审美情趣的形成绝非偶然。一个民族独特的心理素质或民族性格对一个民族特别倾心于某种审美意识是紧密相连的。《江格尔》及其一系列蒙古族诗史中所反映出的蒙古族自古就是一个“四季出行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长期过着游牧生活。这种长期迁移、游牧和战争的特点,决定了马、弓箭及过人的体力在其生活、战争中重要的地位和功能。善骑、射箭,摔跤是蒙古民族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在此基础上蒙古族人民形成了对马、弓箭、摔跤特别突出的审美意识。在游牧民族的英雄史诗中,勇士的英勇是在马背、射箭、摔跤上体现的。而以战争为主线的《江格尔》中,不断突显的战争使勇士更是离不开战马、弓箭、力量,勇士若没有了战马、弓箭、力量,便无法完成艰难的任务,也就成不了英雄。骏马、弓箭、力量是勇士在成就英雄的过程中必备的条件。在《江格尔》中,勇士娶妻也是和战争同样重要的母题。因为勇士的无畏精神不仅由战争所体现,娶妻所经历的阻挠与斗争也是勇士自我表现的最好方式之一。勇士们的娶妻经历、途中所遇、被阻挠的情况虽然不尽相同,但证明拥有娶妻资格的方式皆相同:骑马、射箭、摔跤。《江格尔》中的骏马形象塑造的神勇高大、矫健、丰满、神勇,具有理想化的特征。勇士们的骏马亦身躯高大、外形漂亮、动作敏捷、无所畏惧,而且同勇士一样有胆识、力量和勇气。它们身上集中体现了蒙古族人对于马的理想。洪古尔娶妻途中唯一的伙伴菊花青宝驹,有着这样的外形:“骏马的四蹄钢铁般坚硬;骏马的鬃毛翅膀般扇动。闪闪发光的长鬃,带起铮铮的琴声;又粗又长的尾巴,甩出动人的笛音。”骏马不但发挥了坐骑的一切功能,还是一匹人格化的骏马,和人一样有意识、语言。例如,在洪古尔娶妻途中,吃饱喝足,酣睡了过去。他的坐骑宝驹菊花青提醒洪古尔说道:“像在父亲的家里一样,你竟能这般坦然的睡觉!不要说你万能的人,就是我这个草包,也想念北方的故土,已到了难以克制的地步,岂能在这里久留!”于是,洪古尔苏醒过来,振奋精神,一口作气,驰尽草原、跨过雪山,飞向他的目的地。对于单枪匹马娶妻路上的勇士而言,骏马此时是他唯一的助手与伙伴。骏马可以给勇士勇气与智慧。可见骏马对于勇士而言,可以增添勇气和激发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