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克林顿4月16至18 日访问日本并与桥本龙太郎首相举行会谈。与冷战后的历次日美首脑会谈不同,安全问题成为此次日美东京峰会的核心议题,双方发表了《日美安全保障联合宣言》。该文件标志着日美以安全条约为基础的双边安全合作体制将产生质的变化,并将对两国、周边国家以及整个亚太地区形势产生重大影响。 一 从1994年底起,日美开始了“全面重新界定”安全合作体制的三部曲。去年2月美国国防部发表新《东亚战略报告》, 为确定冷战后的“新日美关系”定了调子;去年11月日本内阁会议在时隔19年之后通过新《防卫计划大纲》,与美国遥相呼应;最后是这次日美签署联合宣言,为这一进程打上了一个句号。至此,日美“全面重新界定”安全合作体制的庐山真面目终于昭然于世,那就是把日美安全合作体制从遏制苏联、“保卫日本安全”的“防守之盾”转化为对付“不稳定和不确定因素”、主导亚太地区安全的“出击之矛”。 (一)日美安全同盟的目标、范围与作用均发生变化。 宣言称,当前“这个地区依然存在着不稳定和不确定因素”,“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军事力量依然大量集中存在着”,而日美安全同盟将“继续成为21世纪亚太地区维护稳定与繁荣的基础”,两国“要着手修改1978年制定的《日美防卫合作指导方针》”,“当日本周边地区发生的事态对日本的和平与安全产生重要影响时,两国将进行磋商与合作”。〔1〕 宣言标志着日美对亚太地区安全战略的重大调整,即: 1、 日美要把两国之间产生于冷战时期的双边安全合作体制变成冷战后时期亚太地区安全秩序的支柱; 2、该体制的作用将从遏制苏联、 “保障日本的安全”变为对付地区内各种“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处理“紧急事态”,“维持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3、 适用范围从原来针对“日本有事”扩大为“日本周边地区有事”,从日本本土及菲律宾以北的“远东地区”扩大到整个亚太及至波斯湾地区。 (二)日美安全同盟朝实效方向迈出了一大步。 首先,加强了日美安全合作的具体机制。日美之间一直缺乏具体的安全合作协议与机制,而这次双方同意设立一个专门委员会,共同磋商修改《日美防卫合作指导方针》,并将在今年11月底之前提出中期报告。届时双方讨论的核心议题是,“当远东出现紧急事态时”两国如何采取具体的合作措施以及扩大日本对美军的后方支援,包括日本自卫队怎样在提供海空基地、防务情报以及燃料补给方面对美军进行支援。 其次,日美军事合作已不单纯局限于提供基地。日美在克林顿访日前夕签订了《相互提供物资与劳务协定》,规定在平时联合军事训练和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等国际活动中,两国相互提供军用物资和劳务。这一协定虽在表面上没有超出“平时合作”的范围,但实际上暗含着两个突破。一是协定中包括了日本对美提供武器零部件的内容。这标志着日本继1983年决定对美提供军事技术之后再度对“禁止武器出口三原则”打开了缺口,明显与日本宪法第九条有关禁止使用“集体自卫权”的精神相抵触。二是尽管协定没有超出“平时合作”的范围,但是不能排除日方在特殊情况下通过实际操作变“平时支援”为“战时支援”。海湾战争中日本就曾借口“美国军舰是在离开日本岛屿后移动过程中接受军事任务的”,故称“对其实施后勤支援在法律上不存在问题”。 (三)日本的基本防务政策由“专守防卫”向行使“集体自卫权”方向发展。 强化后的日美安全同盟由美国单方面“阻止侵略”、“保卫日本”变为日美联手“维护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这意味着原来仅限于自卫的日本的军事力量将跨出国门,在其边界以外发挥作用。而且根据《日美相互提供物资和劳务协定》的规定,在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的名义下,日美合作将扩大到全球范围。这就是说,日本要与美国一道解决地区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安全保障问题。 可见,联合宣言标志着日本不仅被更牢固地纳入美国的世界战略,而且将改变一直标榜的“专守防卫”政策,偏离战后走过的和平发展之路。1954年自卫队成立之初日本参议院通过的《关于禁止向海外出动自卫队的决议》规定,“所谓自卫,只能是在我国遭受非法侵略时的一种正当行为,它应当仅仅限于捍卫我国领土这种具体的情况”。而所谓“集体自卫权”与此“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它“具有很可能加剧集团间对立和扩充军备的危险”。〔2〕 二 日美强化双边安全合作体制不是偶然的,它是两国在冷战后针对内外环境发生深刻变化而作出的反应,是两国从追求自身利益、实现既定战略目标出发而作出的一种选择。 (一)美国的新东亚战略认定对东亚“只有深入参与才最符合亚洲和美国双方的利益”,而美日同盟是美国推行这一战略的关键。 美国的新东亚战略主张美军维持在东亚的前沿部署,同时加强与该地区内5个盟国的关系, 特别是与允许美军利用其重要军事设施并为之提供大量经费的日本、韩国及澳大利亚的关系。“全面重新界定”美日同盟的提出人、去年底刚刚卸任的美国前助理国防部长约瑟夫·奈称,这样做,一可以确保美国“在协商亚洲事务的谈判桌旁有一席之地”,二有利于美国对亚洲贸易的顺利进行,三可以保障在东亚及波斯湾地区“有事”时美国能及时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