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347.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9162(2006)02-0074-07 1995年12月,以繁荣党为代表的伊斯兰主义者在大选中获得超过21%的选票和国民议会中的158个议席。繁荣党成为土耳其的第一大党。1996年6月,繁荣党的领导人纳克梅汀·埃尔巴甘出任政府总理。繁荣党的兴起对土耳其与西方的关系尤其是与美国的关系提出了许多问题:美国如何看待土耳其的伊斯兰现象?美国会对土耳其的伊斯兰政权做出什么反应?对美国与土耳其繁荣党政府的关系研究可以为美国与中东政治伊斯兰的关系研究提供一个很好的个案。 繁荣党上台与美国的反应 繁荣党的选举胜利在美国引起了极大的关注。最初,美国对繁荣党的看法是不确定的和谨慎的。克林顿政府的一些官员希望繁荣党领导的政府失败,从而使伊斯兰主义失信,让世俗主义者吉莱尔上台。但也有一些官员认为繁荣党的下台会加强繁荣党的力量,并影响土耳其的长期稳定。[1] 对繁荣党的上台,美国政府的态度是先观望。国务院发言人尼古拉·波恩斯说,美国对土耳其新政府要听其言观其行。[2] 克林顿政府在埃尔巴甘上台后不久,就任命彼得·塔尔诺夫为副国务卿与埃尔巴甘接触,这就在土耳其国会信任投票之前表示了对埃尔巴甘的支持。塔尔诺夫告诉埃尔巴甘,只要他尊重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安全利益,美国愿意与他合作。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波恩斯说:“我认为我们不能将世俗主义看成是与土耳其发展关系的理由。”[3] 克林顿总统也有类似的说法:“我们与土耳其的关系证明不同的各个民族——东方与西方民族、穆斯林、基督教徒、犹太教徒——能够为了共同的目标而进行密切的合作。”[4] (P360) 波恩斯的说法反映了美国政府对土耳其伊斯兰政府的态度的不确定性;也表明了在伊斯兰主义者的外交政策不威胁到美国在本地区的安全利益的情况下,美国对伊斯兰主义者容忍并与之合作的程度。而土耳其人将塔尔诺夫、奥尔布莱特与埃尔巴甘的会谈看作是对埃尔巴甘政府的支持及合法性的确认。[5] (P203) 美国官员认为土耳其伊斯兰主义者在执政方面有很大的局限性。埃尔巴甘只以微弱多数获得选举胜利,并不能单独组织政府。繁荣党与正确道路党的联合妨碍了埃尔巴甘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更为重要的是在美国人眼里,土耳其的凯末尔主义的许多势力,尤其是军队必然会阻止在土耳其建立伊斯兰国家的任何企图。1997年6月,副国务卿塔布特访问安卡拉时与土耳其副总参谋长杰威克·勃尔共进了午餐。[6] 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军方与政府双方的注意。 从20世纪40年代以来,美国就一直对土耳其具有重大影响。美国官员的每个举动以及言论,都会引起大多数土耳其人的注意。土耳其的军队密切注视着美国对埃尔巴甘政府的态度。1996年夏天土耳其国会信任投票之前,美国官员会见了埃尔巴甘,这在土耳其被看成是对伊斯兰主义者领导的联合政府的认可。1997年1月,美国国防部表示:“我们相信土耳其在政治上是稳定的,我们相信土耳其的世俗民主制度会继续存在。”[7] 这在土耳其被看成是向联合政府传递进一步支持的信息。 开始,土耳其军方就密切关注着埃尔巴甘的新政府,希望能有一个施加政治压力的机会,甚至要在必要的情况下使用武力来推翻政府。20世纪80年代剔除了左翼力量之后,将军们不愿忍受对凯末尔主义国家形成挑战的任何敌对意识形态的存在。[8] 在与伊斯兰主义者的斗争中,将军们知道应该用有效的方法来引起美国对伊斯兰主义者的威胁的注意。例如,军方将土耳其的库尔德恐怖主义与原教旨主义列为对土耳其的头号威胁,指出伊朗和叙利亚与这些组织有牵连。[9] 军方相信他们能够得到西方国家的支持。欧共体的一些成员提出,因为土耳其总理是伊斯兰主义者,所以应该与土耳其保持一定的距离。据报导,欧共体的一些官员私下透露,欧共体拒绝接受土耳其与土耳其的伊斯兰情感的上升有关。[10] [11] 尽管美国政府没有采取任何具体措施来表示对繁荣党政权的不满,但土耳其的将军们知道,只要他们不发动军事政变,美国将会支持土耳其军方对政府施加军事压力。这些将军们深知西方的政策制定圈内存在的反伊斯兰情绪。 反伊斯兰主义者阵营 反对土耳其伊斯兰主义者的势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第一个阵营是激进的世俗主义者,他们是土耳其统治机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第二个阵营包括埃及和以色列这样一些亲美的中东国家,他们担心土耳其的伊斯兰主义者会影响到他们国家的伊斯兰组织和土耳其的外交政策。最后一个阵营由不信任并呼吁孤立繁荣党的西方政客与评论家组成。 早在1995年繁荣党取得选举胜利之前,土耳其的世俗政治力量就对繁荣党“对世俗主义的威胁”敲过警钟。前总统埃夫伦曾提出过警告,认为土耳其面临来自宗教反动派的威胁。[12] 土耳其的世俗主义者也在利用美国对激进伊斯兰主义的顾虑。他们将土耳其描绘成处在动荡环境中的稳定国家。他们不断地要证明土耳其在本地区的重要影响以及对欧洲和美国的重要性,这种影响可以抵御伊斯兰激进主义。前总理唐素·吉莱尔在参加埃尔巴甘的联合政府之前明显持有这种态度。1995年大选之前,她到欧洲和美国访问,说她是惟一能阻止原教旨主义者将国家拖入黑暗时代的政治家,并以此来呼吁外界的支持。[13]《纽约时报》的一位评论家说:“土耳其的政治家们自己现在向沉默的西方反复提出伊斯兰威胁的问题。这样他们就可以放手压制国内的伊斯兰力量和其他反民主力量。”[5] (P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