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抗战时期安徽省战争损失、自然灾害与难民迁移问题,学术界尚无专文论述。本文主要依据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藏相关资料,试图对这一问题作一初步探讨,以求教于学界同仁。 一、难民迁移的主要因素:战祸与自然灾害 日本的侵华战争是造成难民迁移的最主要因素。抗战时期,尤其是抗战初期,安徽省是中日双方交战的重要战场之一。淞沪会战日军占领上海后,即分兵西进,会攻南京,其中一路相继占领了安徽境内之广德、宣城、芜湖等地;徐州会战开始后,津浦路南段、陇海线徐州以西成为重要的战区;武汉会战期间,武汉外围之皖境又成为中日双方激烈的交战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日军相继占领了安徽沿江、沿淮和津浦、宁芜、淮南三条铁路沿线的城镇,其它许多县境相继遭到日军的窜扰。据统计,安徽“全省六十二县中,始终未为敌踪所及仅十一县。在皖南为宁国、休宁、歙县、祁门、黟县、绩溪、旌德、太平、石埭等县,皖中则霍邱、岳西二县而已。”(注:《安徽省善后救济调查报告底稿》,第二章·各县受战争影响分类,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209。)部分县份中、日军队曾展开激烈的争夺,数次易手。至抗战胜利前夕,全省境内“全部沦陷者十五县,部分沦陷者二十四县,完整者共二十三县,总计沦陷区面积约为六万方公里,占省总面积百分之四十一。”(注:《安徽省善后救济调查报告底稿》第一章·总论,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209。) 残酷的战争使安徽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的破坏,房屋被焚,工厂被毁,大量耕地荒芜,广大民众的生命财产和最低生活得不到保障,不得不远走他乡,另觅栖身之地。如:芜湖,1937年12月7日,即遭日军轰炸机群大规模的空袭,“从湾里机场到车站、码头和号称全国四大米市之一的芜湖商业中心十里街与国货路、吉和街、陡门巷等主要街道、马路,均被夷为瓦砾废墟,延续二十多天,烈火硝烟遮天蔽日,血肉横飞,尸骸遍地。”(注:赵铁吾:《揭露日寇侵占芜湖的罪行》,《安徽文史资料》第十八辑,安徽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沦陷后,“储存在江口及沿江两岸的数十家仓库,被日军掠夺一空。”(注:唐锡强:《抗战时期日伪对安徽的经济掠夺》,《安徽史学》1994年第4期。)合肥,被占领前,“日军进行了长达5个月共40多次的轰炸,6000余人被炸死,财产损失达5000万银元,全市142家纺织作坊,所剩无几”;安庆,沦陷后很长时间“几乎成了一个死城,……不少工厂、作坊停产。”(注:唐锡强:《抗战时期日伪对安徽的经济掠夺》,《安徽史学》1994年第4期。)南陵、繁昌、铜陵、青阳、石埭、贵池、东流等县“先后被敌窜扰,大小村庄、市镇全遭焚毁,未及逃出民众尽被枪杀或奸辱,农作物尽被践坏,耕牛悉被劫去,米盐物资被搜刮殆尽,……数十万难民,流亡载道,哀惨情状,待赈孔殷。”(注:《安徽省主席李品仙等致振济委员会》,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一一六/496。) 据《安徽省统计简编》,1937-1943年7年间,安徽遭敌机空袭1513次,投弹18783枚,毁坏房屋127,096间,死伤民众14422人。(注:安徽省政府统计室编印:《安徽统计简编》(1944年7月),第133页。)另据《安徽省善后救济调查报告底稿》,战时安徽省被毁房屋共达938,115间。(注:参见《安徽省各县房屋损失暨修筑需材总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廿一(2)/209。) 农业损失也非常惨重,其直接损失:“耕牛11.1万余头,耕犁9.94万余件,农具300.6万余件。”(注:唐锡强:《抗战时期日伪对安徽的经济掠夺》,《安徽史学》1994年第4期。)重要粮产区的产量都大幅度下降,“战时减产总为20,672,060市担,折合为1,033,603公吨。”(注:《安徽省善后救济调查报告底稿》,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209。)工、商等业损失也是如此。 战争的惨重破坏,使大批民众生活失其凭依,许多人也由此失去谋生的基本途径,同时,民众的住宿、生命财产和最低生活得不到保障。为避战乱,不得不远走他乡,另觅栖身之处。 战时安徽灾害也十分频繁,水灾、旱灾、虫灾等连年不断。受灾区域遍及全省各市县,且常常是多灾并发,交错一起,致使大批灾民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据孙语圣研究,整个民国时期,安徽“沿江一带大约每隔两年出现一次水旱灾害,江淮地区每隔一年多出现一次水旱灾害,而沿淮地区则每隔一年或不到一年就出现一次水旱灾害。”(注:孙语圣:《民国时期安徽的自然灾害及其影响》,《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3年第1期。)在众多灾害中,淮河流域之水灾尤为惨重。1938年6月,为了阻遏日军在豫东的推进,国民党军队在河南郑州花园口、赵口一带决堤,虽一时遏制了日军的攻势,但滔滔洪水淹没了豫皖苏地区数以千计的村庄。这场人为灾难,使安徽淮水流域18县被灾,“淹没田亩二千三百七十八万余亩,灾民达三百万人。”(注:《安徽省善后救济调查报告底稿》第三章·结论,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209。)更为严重的是,这次事件,带来无穷的后患,加剧了自然灾害的频度,“嗣是而后,黄泛主流,因挟沙过多,淤垫甚速,侵夺河道”(注:《安徽省善后救济调查报告底稿》第三章·结论,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209。),致使淮水支流频繁决堤,灾情惨重。如1939年,“阜阳被灾区域占全县十分之八,被淹田亩三百五十六万余亩,灾民七十余万;太和被淹区域占全县十分之七,待赈灾民四十余万;颖上被灾面积纵横百余里,灾民二十余万。”(注:《廖主席电为淮堤溃决灾情惨重请拔发急振由》(1939年8年10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一一六/425。)“凤阳、霍邱、五河、寿县、泗县、临泉、灵璧、盱眙等县,水灾惨重,一片汪洋,百万灾黎,无衣无食,疫疠丛生。饥寒交迫。”(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快邮代电》(1939年10月17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一一六/425。)又如1940年,“安徽所属之阜阳、临泉、亳县、太和、涡阳、颖上、霍邱、寿县、凤台等九县黄灾奇重,计阜阳被灾田亩四百七十余万亩,灾民六十五万余人;临泉被灾田亩五十三万余亩,灾民十三万五千余人;亳县被灾田亩十五万余亩,灾民一万三千余人;太和被灾田亩一百七十余万亩,灾民四十五万余人;霍邱被灾田亩二十八万余亩,灾民三万余人;寿县被灾田亩二十三万余亩,灾民二十余万人;凤台被灾田亩二百五十余万亩,灾民十五万余人。全区被灾共九县,被灾田亩共一千二百一十余万亩,灾民一百九十余万人。”(注:《内政部公函渝警2695号》(1940年5月11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一一六/425。)1941-1943年,淮河上游10县被灾田亩分别达为1,448,594亩、1,514,546亩和12,488,634亩。(注:《六年来淮域各县受灾情况总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09。)安徽省政府虽动员民众进行筑堤防泛,但成效并不大,且仅限于上游部分地区,“其余凤台、定远、泗县、盱眙、五河、灵璧、怀远、天长等八县,因在敌伪窃据之下,无法施工,听任其流泛,灾情之重,尤甚于上游各县。”(注:《六年来淮域各县受灾情况总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二一/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