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35X(2004)06-0210-05 一、新加坡是最适合研究本土华文文学的国家 如果将新加坡的文学评论与研究放在整个世界华文文学范围内来考察,就不难发现: 新加坡的文学评论与研究在海外华文文学中所取得的成绩,堪称独树一帜。 这个成绩的取得,和新加坡的华文文学主体性的觉醒有极大的关系。自1945年脱离马 来西亚独立后,于1947年末到1948年初,新马华文坛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有关“马华 文艺”与“侨民文艺”关系的辩论。在这场论战中,尽管中国派的作家阵容强大,如有 郭沫若、夏衍这类大家参与,但当时的政治和社会氛围均不利于外来的作家,且“侨民 文艺”已不符合新加坡独立后的文学发展潮流,与当时社会政治的独立发展步伐不合拍 ,因而在这场论战中占了上风的本土派,促使不少写作人意识到:南洋文艺应有“洋” 的色彩,它不应再是中国文学的延续或将其看作为中国文学的一个分支;无论是新华文 学还是马华文学,都应具有热带丛林的乡土色彩。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新马 华文学。对一位作家而言,不应再把中国生活作为创作的主要源泉,而应着重反映赤道 线上人民的苦与乐。对一位评论家来说,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言必称中国上海,而应把本 地文学创作现象纳入自己研究的视野。这场讨论不仅对作家转变文学观念起到重要作用 ,而且对评论工作者也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只有当作家、评论家明确了自己的文化身 份后,才能意识到该写什么,该选取什么对象作为自己研究的目标,才能不负时代的使 命创作出优秀的作品和尽到评论家的职责。 这场论争只能说是基本观念趋向一致,还不能完全说已消除歧见,也不可能由此割断 与中国文学的联系,因而有的评论家在论争过后,仍埋头评论和研究中国的文学思潮及 其作家作品,但毕竟难成气候。特别是到了今天,新加坡已较难找到以研究中国当代文 学为主业的评论家。即使把中国文学作为主修目标之一的研究者,一旦研究起中国文学 来,用的也是新加坡人的视角,如王润华研究老舍在新加坡写的作品《小坡的生日》, [1]所强调的就不是北平的豆汁味,而是南洋的榴连味。他认为,不能只通过中国文化 、社会和价值观去了解这部作品,还必须“吃过榴连或穿过沙笼”,“对新加坡多元种 族的社会及教育问题”有所了解,才能看懂作品中儿童们的游戏所表现的意义。[2](P2 38)他多次强调:在新加坡研究中国文学,最终目标一定要本土化,以新加坡人的立场 及眼光作为出发点,这样比较有收获,而且有意义。[3](P2) 新加坡的评论家之所以会把众多精力投入本土文学研究,高扬新华文学的主体性和独 立性的旗帜,从外缘条件方面来说,有如下几种原因: 一是在时空上,中国离新加坡太遥远。要去研究国外的文学自然会有许多障碍和力不 从心之处,至少在资料的占有及信息的传递方面,会遇到巨大的困难。 二是评论家已明确自己的身份:是新加坡作家而非中国学者。本国评论家把主要精力 放在本土文学研究上,是天经地义和顺理成章的事。 三是不同于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华人在当地占大多数,新加坡华文文学评论家自 然会对主流作家作品怀有巨大的研究兴趣和热情。何况新加坡当局不但对华文文学不采 取歧视政策,反而把它视为国家文学的一部分。这在客观上便鼓励新加坡评论家去研究 本地文学现象及其作品。 四是新加坡有众多的华文文学报刊,为华文文学评论家施展自己的评论才华提供了用 武之地。 总的说来,作为华人占多数的新加坡,中华文化是不可能断绝的。当前的统治者为了 与世界接轨,强制推行英文压制华文,这对掌权者只会有害而无利。在精神上如此接近 中国的环境里,新加坡是不可能完全被西化的。南洋大学被解散最后又想恢复——虽然 这恢复很可能是徒具“形”而不具“神”,但表明当局毕竟还是把华文文学与英文、马 来文和淡米尔文平等对待,因而新加坡仍是最适合研究本土华文文学的国家。 二、方修:新马华文文学史学科的开创者 新加坡文学评论主体意识的觉醒,虽然始自上世纪40年代后期,但真正取得突破性进 展是六十年代以后的事。 方修是突破性进展的一个代表,同时是海外华文文学史上鲜见的以研究本土文学著称 的文学史家。他对东南亚华文文学所做出的重大贡献,表现在他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 包括新加坡文学的马华新文学研究,编著有三本以“史”的名义出版的《马华新文学史 稿》、《马华新文学简史》、《战后马华文学史初稿》,另有《新马文学史论集》、《 马华文学史补》,还编纂了战前与战后的《马华新文学大系》、《马华文学六十年集》 、《马华文学作品选》,及以著名作家为对象的作品选集。文学创作则有杂感随笔《避 席集》、《长夜集》等约20种。 关于方修对马华文学研究的贡献,笔者在《方修:马华文学史研究第一人》[4]中说过 :方修是自马华文学诞生以来系统深入研究马华文学、对马华文学的性质和特点作出科 学界定、对马华文学的源头和分期作出合理介说的第一人,方修也是在海外华文文学界 本地人写本地文学史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