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号]I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8113(2004)05-0021-05 1993年7月,在湖南省张家界琵琶溪宾馆,在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第四届年会暨国际学术 讨论会上,丁尔苏博士一马当先与几十位国内外学者商议成立中国符号学研究会,在那 个筹备会议上,笔者与郎樱等几位少数民族比较文学研究会的同仁深受启发,一致认为 ,少数民族文学是符号学研究的广阔天地,从少数民族的生活,到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的少数民族文学,处处都充满着符号学的影子。 为什么少数民族文学符号学的特点会如此强烈?这是因为与占我国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 的汉族人民相比,五十五个少数民族之所以毫不操心会汉化得不像少数民族,就是由于 这些兄弟民族始终保持了自己的优秀传统,始终保持他们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鲜明特 点。而如果从符号学的角度去研究,少数民族文学都是少数民族社会应用符号的活动, 那么研究少数民族文学,就应当作为传递信息的符号来研究。 一 传递信息的符号,如同电子计算机中的程序,有各种编码系统,不能错乱。信息必须 以具备物质因素的能被感觉知道的符号传达,仿佛密码;因此,发者和收者都必须有密 码本,而且必须一样,否则信息就传递不过去。两国人说话、两个民族的人说话如语言 互不相通就是没有共同的密码本,听的人虽听见一连串声音符号,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不能解释出符号中的信息。文字也是一样,如名词短语,按汉语的语言习惯顺序,应 该是修饰语在前,中心词在后,如韦小姐、林先生,而英语却颠倒过来,变成“小姐韦 ”(Mrs.Wei)、“先生林”(Mr.Lin),俄语也是一样。壮语与英语、俄语也有相似之处 ,如“猪肉”,这是汉语的顺序,即“猪的肉”,而壮语却变成了“肉猪”。再如壮语 中的“龙旧”,它的字面意思是“产桐果树的山
”,汉语的词就应变成“旧龙”,“旧”是“桐果树”,“龙”是“山
”。 在壮语中有许多地名是带“那”字的,“那”在壮语里是“田”的意思。随便举两个 例子,“那龙”就是“山
中间的田”,“那陈”就是“陈家的田”。而壮译汉时,直接从壮语地名翻译成汉语地点常常按壮语词序构词。因为壮族人民长期以来生活在农业文明的社会,所以壮族的地方带“那”的就太多,简直是不胜枚举。广西有个靠近越南的县——那坡县,这个县壮民族占多数,“坡”壮语是“松散的”意思,“那坡”就变成了“松散的田”。1929年邓小平同志发动和领导的“百色起义”中的“百 色”这个地点,也是壮族人聚居的地方,“百”念“伯”音,壮语中它是“河口”的意 思,而“色”是洗衣服,如果按汉语词序去解释,其字面意思则应变成是“河口洗衣服 ”,这就莫名其妙了,但按壮语的次序构词,把它的意思颠倒过来就清楚了。“百色” 是“洗衣服的河口”。又如世界著名的长寿县——巴马县,“巴”壮语是“山”的意思 ,“巴马”翻译成汉语就成了“像马一样的山”。再如“岜耀”,“岜”是“山”的意 思,“耀”是“鹰”,翻译成汉语是“鹰经常停留的山”或者“有鹰的山”。还有壮语 的“旧房”念“染构”的音,“染”是“房”,“构”是“旧”,词序也是与汉语颠倒 。壮语的“厨房”,念成“染瘦”的音,“染”是“房”,“瘦”是“火灶”,合起来 是“火灶的房子”即“厨房”。 壮语中的动宾词组与汉语是一模一样的,“根”是壮语中的“吃”,“吃什么”就是 “根什么”,不用颠倒。 壮族的歌神、歌仙刘三姐,据著名的壮族学者蓝鸿恩考证,刘三姐应叫“尞三姐”, “刘”、“尞”同音,壮语的“尞”是“我们的”意思,“‘尞’(‘刘’)三姐” 就变成“我们的三姐”,因此就应该是泛指而不是特指,绝不应该是姓“刘”的三姐。 电影《刘三姐》硬把歌仙“三姐”指派为姓“刘”,她哥哥成了“刘二”,这是极大的 错误。 从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学,笔者联想到这些年来我们不少青年作家、诗人的“先锋倾向 ”的作品,到底什么是“先锋作品”,笔者的理解是:有意无意让读者看不懂的作品。 为什么都是方块字,而读者会看不懂?此无他,皆因我们青年作家、诗人在创作时重新 编码的缘故。 包括壮族在内的我国五十五个少数民族文学,他们均有了几千年的发展史,他们各自 的符号密码早已编定,不存在重新编码的问题,他们之所以互相产生隔阂不能沟通,其 根本原因就是各自的密码本并不完全一样。目前随着国门洞开,中国与外国几乎什么都 可以接轨,我们同是炎黄子孙的各兄弟民族有什么理由不尽快地使自己的密码与其他民 族一样呢?少数民族比较文学研究是一个新课题、新学科、新领域,要在这个领域打开 新局面,符号学研究迫在眉睫。 二 应该客观地说,汉族与外国的交往远远超过少数民族。在国际交往中汉族人民与外国 朋友已融洽地沟通,彼此使用的礼仪都能使对方接受。如见面时的握手以及见面后的非 正式宴请与正式宴请等,中外都一样,这说明以汉族为代表的中国人(当然还包括已经 汉化了的或者是比较接近汉化的少数民族),在交往礼仪方面与外国朋友已经有了一样 的密码本。 中国少数民族则不然,他们的见面礼千姿百态,各具特色,大家的密码本都不一样。 藏族相见互赠哈达已成为其风俗的一个标志。过去藏族社会等级观念极严,因此对不同 等级的人敬献哈达时,有不同的俗规:献时躬身以双手捧献给对方,若受者与献者的地 位相当,要双手正立捧接,并回赠自己的哈达给赠者,方为不失礼;若受者地位较高, 则将哈达献于其受乘之马上,或座前之几上,受者只须俯首以示领之;若受者地位很高 ,献者只能把哈达搭于受者脚上,受者可安坐不动。反之,若献者的地位高于受者,那 么受者要俯首,让赠者将哈达搭在自己的颈上。一般情况生人相见必献哈达,喜庆节日 时多以此为礼。此外,一般人平常相遇,一方点头吐舌,对方微笑点头为礼。青海、甘 肃一带的藏族平常相遇,一般只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同时弯腰以示恭敬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