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化产业的研究起步于法兰克福学派对“文化工业”的批判，之后随着文化产业在 现代社会的异军突起和蓬勃发展，各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关于文化产业的基础理论研究和 应用研究也逐渐展开和不断深入。在这些研究中，对文化产业行业界定和分类标准的研 究成为国内外文化产业基础理论研究的一个空白点。有鉴于此，本文试图从各国对文化 产业行业界定和分类标准的差异入手，通过比较各国和各个历史时期文化产业的不断分 化和整合，了解各国文化产业发展的历史和现状，从文化产业内涵和外延的差异和变化 这一现象中找出背后的原因，进而获得对文化产业的更深认识，为进一步发展和研究文 化产业提供一个视角。 一、关于文化产业概念内涵和外延的理论研究 要想对文化产业的行业范围做出准确界定和分类，必须首先明确文化产业的概念。一 般认为，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他们于20世纪40年代出版的《启蒙辩证法 》一书中最先提出了“文化产业”的概念，他们当时称之为“文化工业”。他们所谓的 文化工业，是指凭借现代科技手段大规模地复制、传播和消费文化产品的工业体系。它 包括了传统的或前工业化时代的文化产品，如书籍和报纸；也指工业化的大众文化产品 ，如广播和电影。他们站在纯艺术的立场上批判这些大众文化和文化工业产品对人的控 制、诱惑和欺骗。他们认为，文化工业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和妥协，是文化所应具有的 自由意志和批判精神的丧失。[1]尽管如此，到目前为止，文化产业的概念仍未得到十 分严格的、统一的界定，人们在或宽泛或狭义的意义上理解并使用着这一概念。在这种 情况下，对文化产业概念外延及行业范围的界定较之对其内涵的界定具有更大的实用性 和可操作性，这也是本文采取这一角度对文化产业进行研究的目的之一。下面我们就着 重从文化产业外延的角度，选择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进行分析，以便从文化产业概念演进的脉络中摸清文化产业行业界定的标准和分类的依据。 英国著名媒体理论家尼古拉斯·加纳姆(Nicholas Garnham)最早从文化的商品性和服 务性的角度出发来界定文化产业。他认为：“大多数人都有对文化的需求和渴望，无论 这种需求和渴望是好是坏，它们都要由商品和服务等市场化的东西来提供。如果一个人 不重视对占主导地位的文化进程的分析，那么他就既不能理解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也 无法理解占主导地位的文化对公共政策制定者提出的挑战和机遇。”在此基础上，他将 文化产业定义为那些“生产和传播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的机构，“如报纸、期刊和书 籍的出版部门、影像公司、音乐出版部门、商业性体育机构等等”。[2](P139、115) 澳大利亚学者坎宁安从文化产业概念发展史的角度来界定文化产业。在谈到文化产业 的发展历程时，他同样强调了文化产业的服务性，同时还强调了文化产业的创造性。他 认为，文化产业的概念经历了从艺术到文化、再到创意的发展过程，这一过程表明，艺 术、文化正在日益广泛地与教育和学习、出版、设计、信息设备以及电子商务等内容繁 多的服务产业联系在一起，因此文化产业的概念范围正在不断扩大，对文化产业的界定 也应该更具包容性。相对于文化产业来说，坎宁安更愿意使用创意产业一词，以此表明 文化产业正在发生的历史性变化，即它已经开始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新经济阶段 ，这一阶段的文化产业与传统文化产业的区别就在于它更注重创意和创新。[2](P134-1 44) 澳大利亚麦觉里大学的大卫·索斯比在《经济与文化》一书中综合了加纳姆和坎宁安 的观点，一方面指出文化的商品性和服务性是文化产业的基本特性，另一方面又强调艺 术的创造性和独特性对于文化产业的重要性。他把文化产业的范围比作一个由许多大小 不同的圆圈组成的同心圆，每一个圆圈都代表着文化产业的一个行业，圆圈与圆圈之间 没有明显的界线，表示各行业之间的界线模糊。创造性是这个同心圆的核心，处于中心 位置并且向外辐射。同心圆可以大致分为三个层次。处于同心圆核心层的有音乐、舞蹈 、戏剧、文学、视觉艺术、工艺，也包括新科技形式中所表现的艺术(如多媒体艺术)。 围绕核心层的是那些具有文化产出的行业，虽然具有较高的文化内涵，但不像前一类那 样具有创意，其创造的核心是其他目的而非艺术。这一类行业主要包括书籍、杂志、电 视、广播、新闻、电影。处于最外围的是那些有时候具有文化内容的行业，包括广告、 旅游、建筑等。[2](P187-188)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大众文化研究所执行主任贾斯廷·奥康纳(Justin O'connor)则认 为，文化产业应兼顾“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后者“提供了财富和就业，但对大 多数人来说，它也是一个文化消费的主要场所”，所以“文化产业的内涵必须是开放的 ”。文化产业概念的这种不确定性反映了当代社会“文化”角色的深刻变化，它表明了 文化与经济之间的一种新型关系。为此，奥康纳认为：“文化产业是指以经营符号性商 品为主的那些活动，这些商品的基本经济价值源自于它们的文化价值。……它首先包括 了我们称之为‘传统的’文化产业——广播、电视、出版、唱片、设计、建筑、新媒体 ——和‘传统艺术’——视觉艺术、手工艺、剧院、音乐厅、音乐会、演出、博物馆和 画廊。”[2](P1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