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8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511(2005)04-0015-05 关于奥古斯丁(354~430年),我们第一次在这方面的研究中遇到一个对现代解释学家 影响很大而迄今为止又很少被提及的哲学家。这不仅对伽达默尔是如此,而且对海德格 尔也是如此。当海德格尔致力于宗教现象学的研究时,他曾指出过他对奥古斯丁很早就 产生了兴趣。在1921年夏季学期,他开了一门内容未曾发表的关于“奥古斯丁和新柏拉 图主义”的课程[1](P421-433)、[2](P38),而且在1930年还开了一门内容也没有发表 的课程,其名称为“奥古斯丁:什么是时间?《忏悔录》,第11卷”。在《存在与时间 》以及所发表的那部讲课稿[指《本体论:事实的解释学》,海德格尔去世后收入他的 德文版《全集》第63卷(1988年)——译者注]中,他提到了奥古斯丁,并对他由衷地表 示了肯定——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海德格尔当时已经在批判地解构西方本体论了。根据 伽达默尔,海德格尔在奥古斯丁那里发现了一个源头,即使对于他的陈述展现的意义[ Vollzugsinn]的概念,即一个他用以反对形而上学唯心主义的传统而设置的概念,不是 最重要的源头的话。他从根本上将意指的活动(actus signatus),即谓述(predicative statement),与其实践的活动(actus exercitus)的重演(reenactment/Nachvollzug) 的根本区分追溯到奥古斯丁。伽达默尔回忆道,对于这一不可思议的区分,海德格尔使 他在弗莱堡和马堡的听众——尤其是伽达默尔本人着迷。[3](P21) 奥古斯丁对伽达默尔也有深刻和直接的影响。在本书的序言中,我已提到了一个谈话 ,在这个谈话中,伽达默尔将解释学的普遍要求归之于奥古斯丁。实际上,在《真理与 方法》最后一部分中有至关重要的一章是专门探讨他的。说其“至关重要”(crucial) 决不为过,因为奥古斯丁向伽达默尔表明,如何克服典型的带有唯名论和技术论的语言 观的希腊本体论对语言的遗忘。伽达默尔通过奥古斯丁指出——而且这解释了他的巨大 意义——传统绝没有完全遗忘语言,只有在奥古斯丁对语词(verbum)的考察中,传统才 承认了语言的存在价值。在认识作为一个过程的语词(word)中[精神通过它在语词(Word )中充分展现并涉及到另一个东西,即精神化成肉身],奥古斯丁揭示了这一点:解释学 普遍地与语言有关。 就我们所知,海德格尔和伽达默尔主要受《忏悔录》和《论三位一体》(De trinitate )的影响。与之相关,还要提到这一点:奥古斯丁写了一部主要的解释学著作《论基督 教的学说》(On Christian Doctrine),正如G·埃贝林(G.Ebeling)正确断言的那样, 它是“历史上最有影响的解释学著作”。[4](P249)当我们看到海德格尔1923年夏季开 始讲授事实的解释学(hermeneutics of facticity)时所提供的非常粗略的解释学史, 显然,海德格尔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他满腔热情地讨论了《论基督教的学说》第三卷 的开头部分:“奥古斯丁在极重要的类型(in the grand style)中揭示了第一解释学: ‘一个敬畏上帝的人在圣经中坚持不懈地寻求上帝的意志,为了避免喜欢争论,他需要 温顺、虔诚。为了避免受到不认识的词汇和惯用语的妨碍,他要具备语言的知识,他也 得准备熟悉某些必要的事物,以免当它们用于比喻时,不知道它们的分量和性质。’” [5](P12)、[6](P78) 海德格尔将这种“极重要的类型”(grand style)的解释学和后来的(而且,根据他的 观点)施莱尔马赫的更加形式主义的解释学区别开来:“施莱尔马赫采取这个至关重要 的和理解的解释学的观念,并将它还原到一种‘理解的技术。’”[5](P12)如何恰当地 认识这个“至关重要的和理解的解释学的观念”?不用说,海德格尔对上面引用的奥古 斯丁在序言(proemium)中所确立的那种联系留下了深刻印象,这种联系指的是要被理解 的东西和热心的只关心生活真理的解释者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赋予奥古斯丁的解释学 一个明显的“存在主义的”(existential)因素,这种因素可以在他的所有论著中找到 ,并因而他早就应该得到第一个存在主义者的称号。理解圣经的渴望根本不能与纯粹发 生在主客体之间的认识过程分开,相反,它证明了此在存在的根本焦虑的方式,这种此 在不断地追求意义。 奥古斯丁的文本以另外的方式也适合于当下的问题——尤其是因为他将解释学的探讨 集中在圣经的“晦涩段落”(ad ambigua scripturarum)上。奥古斯丁从这样一个假定 开始:圣经总的来讲是清楚的,甚至对小孩来说都是可以理解的。[7](P1、2)因此,他 也就使自己同那些主张圣经中的一切都是寓意的人,如奥利金(Origen),明显地区分开 来了。对于奥古斯丁而言,只有当晦暗的段落出现理解的困难时,明确的解释学的反思 才成为必要。在《论基督教的学说》(尤其是其中的第3卷)中,他的意图只是提供消除 晦涩的指南(praeceptae),这些指南表明奥古斯丁不仅是存在主义之父,而且是解释学 基本规则的先驱(nuce),不过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大体上了解一下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