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459(2004)02-0102-06 对共和国成立前革命根据地农村互助合作组织变迁问题,学术界有过探讨,如冯开文的《建国前农村合作组织低效率的原因探讨》(《古今农业》1998年第3期)、邢乐勤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共农业互助合作运动的实践与理论》(《浙江工业大学学报》2002年第6期)等文,对互助合作运动的原因、历史过程及中共领导人的互助合作理论作了分析。本文的研究虽然也要涉及到这些问题,但其主要目的是尝试借用新制度经济学的制度变迁理论,分析互助合作组织变迁的制度绩效与特征,以便为这一问题的研究提供一个新的研究视角,并期盼得到同行专家的指正。 一、革命根据地互助合作组织的兴起、发展与变迁 与国民党统治区相比,革命根据地所在区域一般都是穷乡僻壤、土地贫瘠的山区,农业生产力相对落后;加上战争的频繁,劳动力短缺和生产工具特别是耕牛的缺乏就成为根据地农业生产发展的根本性的制约因素。在落后的生产力条件下,解决农业生产两大困难的途径就是开展农民之间的互助合作。在20世纪30年代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解决劳动力不足的方式是组织农民,成立劳动互助社(最初称“耕田队”);针对耕牛不足的困难则是组织农民成立犁牛合作社。 在整个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1933年和1934年是中央根据地互助合作组织发展较快的时期。虽然互助合作的主要形式仍然是劳动互助社和犁牛合作社,但此时数量逐渐增多,效果也相应更加明显。促成这一时期农村互助合作取得较大发展的原因有二。一是中华苏维埃有关《劳动互助社组织纲要》(1933年)、《关于组织犁牛站的办法》(1933年3月),以及《关于组织犁牛合作社的训令》(1933年4月15日)的相继出台。二是1934年1月中华工农兵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召开。在毛泽东对大会所作的报告中,强调“劳动互助社和耕田队的组织,在春耕夏耕等重要季节我们对于整个农村民众的动员和督促,则是解决劳动力问题的必要的方法。……组织犁牛合作社,动员一切无牛人家自动地合股买牛共同使用,是我们应当注意的事”[1](PP130-132)。正是在这一精神的指导下,互助合作组织在苏区得到迅速发展。 抗日战争时期各解放区的互助合作运动是在1943年后开始的,而促成抗日解放区互助合作组织取得迅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毛泽东有关互助合作的一系列重要指示。由于日寇的加紧进攻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包围封锁,解放区的经济出现严重困难。为了广辟财源支援战争,1942年12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高级干部会议上作了《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和《论合作社》的报告,提出“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方针。1943年1月《解放日报》发表《把劳动力组织起来》的重要社论,指出“经验证明,互助的集体的生产组织形式,可以节省劳动力,集体劳动强过单独劳动”[2]。由于中央政府的提倡,解放区的互助合作组织进入了一个新的、普遍发展的阶段。为了进一步指导解放区的农业生产,发展互助合作事业,11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召开的第一届劳动英雄代表大会上作了著名的《组织起来》的报告,指出“目前我们在经济上组织群众的最重要形式就是合作社”;不仅如此,毛泽东还在报告中对农民互助合作组织的发展前景作了良好的预期,要改变农民个体经济的落后状况的“唯一办法就是逐渐地集体化;而达到集体化的唯一道路,依据列宁所说,就是经过合作社”;这种初级形式的合作社还要“经过若干发展阶段,才会在将来发展为苏联式的被称为集体农庄的那种合作社”[3](P931)。正是在毛泽东一系列有关指示的引导下,根据地的互助合作组织普遍建立和发展起来。1943年陕甘宁边区春耕期间有10%~15%在夏耘期间有40%左右在秋收期间有30%左右的劳动力参加了各种劳动互助组织,互助组织的数量至少比过去增加了4~5倍[4](P216)。在其它抗日根据地,互助合作组织也得到一定的发展。 解放战争时期,为恢复遭到战争破坏的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组织在各地有了长足发展。为此,《解放日报》以及各解放区的机关报相继发表“社论”或“指示”,对农业生产和互助合作运动提供指导。在这种背景下,解放战争时期的互助合作组织不仅数量上有很大增长,而且在有些地区还出现了较为高级、类似于解放后的农业合作社组织,其具体做法是把土地、劳力(耕牛按劳力折合计算)作股,按股分红,或土地、劳力均不作股,而是在劳力评定标准以后,实行按时计工,按工分红。这些做法显然对解放后的农业互助合作组织的建立与经营有直接的影响。 从上述革命根据地各个时期农民互助合作组织的大致情况可以看出,作为一种农民自发的组织行为,互助合作的诸种组织形式是在当时低下的生产力水平的条件下,完全依据农业再生产的需要在农民之间自发形成、产生与维持的,而通过互助达到互利则是这种制度安排的重要目的。正是受这种低下的生产力水平和自发的组织行为的约束,互助合作组织的规模之小和效率不高是可想而知的。同时,互助合作组织的制度安排还直接受到制度设计、实施过程中的交易成本的制约,如果参与互助合作的农户一旦需要为这种自发的制度安排付出较高的成本时,互助合作的制度安排将不会发生。 二、共和国成立前农村互助合作组织变迁的制度绩效 纵观共和国成立前农村互助合作组织发展的历史,在各地是极不平衡的。如果从新制度经济学制度变迁理论的角度看,它实际上是一种诱致性制度变迁,而制度供给的不足与发展的不平衡性正是诱致性制度变迁方式的重要特征之一。[5](P374)从发展的程度和制度绩效的角度考虑,大致是中央革命根据地和一些革命政权势力相对较大的地区发展更快一些,绩效也更为明显,而在其它一些政权相对弱小的革命根据地,农村互助合作组织在整个根据地时期,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尽管如此,从当时的历史事实来看,互助合作组织的兴起与发展对革命根据地的巩固与建设、维持与稳定仍然发挥了重要作用。 首先,互助合作组织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劳动力和农业生产工具特别是耕牛短缺的困难。在当时战争环境下,大批青壮年因为战争需要而脱离农业参加部队,劳动力短缺成为根据地急需解决的一大困难。1932年初,江西兴国县长冈乡,全乡原有劳力和半劳力450人,而参加红军和外出工作的就有320人,留在农村生产的仅有130人。在耕牛方面,由于农业生产技术水平的落后,耕牛一直是农业生产重要的生产工具,耕牛的缺乏直接影响农业劳动效率。长冈乡1932年全年共有农户437家,无牛户有109家,占25%。[6]在抗日战争时期,据晋察冀边区8年的统计,8年中人口死亡数高达709899人,损失耕畜630222头。[4](P305)因此,调剂劳力的余缺和调剂生产工具特别是耕牛的余缺也就成为根据地政权开展互助合作运动的基本出发点。由于劳动互助社的建立,根据地劳动力短缺的困难得到了缓解,特别是随着根据地政权动员妇女参加劳动互助,大量妇女参加农业生产,这对缓解根据地的劳动力短缺的压力起了重要作用。犁牛合作社的建立给农业生产带来的好处也非常明显。江西瑞金武阳区石水乡有68户农民,过去都是借牛耕种,自从1933年组织犁牛合作社后,47名社员的352.5担谷田完全由社里的耕牛耕种,且牛力有余。[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