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1981(2004)7-0021-03 所谓的德育困境是指当主流德育在内容、形式、方法等诸多方面受到挑战的时候,形成一时的失范与失语,进而表现为德育实效的低下。很多迹象表明,当下的高校德育已经陷入了一种难以超脱的困境之中。然而,高校德育的困境是一个典型的现代性问题,对现代性的反思与批判也是当下学术研究的一大景观。高校德育要走出现代性困境,有赖于德育自身的改革与创新,但首先必须对这一困境与危机有一个理性的认识与系统的梳理。 一、网络制造的德育难题 全球互联网的出现及迅猛发展,带来了人类生活的巨变,“数字化生存”这一巨大的神话正在成为现实。互联网进入校园,使得校园生活开始沸腾。一方面,网络正在改变传统的教育形态,预示着教育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另一方面,网络也正在为高等教育制造一个坚硬的德育难题。 第一,多元异质道德文化对“中心——边缘”两极框架的瓦解。网络没有中心与边缘、主流与非主流之分,它崇尚多元性与差异性,是一个表面化的多变世界,网络行为没有终极目标。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的异质伦理文化,不同时段、不同类群的道德规范,都能在网上共存,这使得学生有了充足的机会去领略多样化的异质道德文化,并激起他们去进行比较与评判。在这一过程中,主流的德育话语框架很难控制学生的道德品性的养成。 这种多元异质道德文化的自由存在,使得为学生提供一个固定的、主导的价值判断标准几乎成为不可能,学生道德价值的“无中心化”的局面就此形成,传统道德教育所设定的“中心——边缘”两极框架被消解。所谓的“中心——边缘”两极框架就是强调主流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导向作用,对是与非、美与丑、善与恶、先进与落后、庸俗与优雅等有着清晰的划界。在中国的主流道德文化中,强调以为人民服务为最高道德价值体现,以集体主义为基本原则,高校德育自然也是以此为中心来建构德育话语,并以这样的话语来规训学生。当“中心——边缘”两极关系不复存在的时候,受到中国主流道德文化抵制的“道德相对主义”就开始流行,不同的人持有不同的道德判断标准的局面就此形成,这意味着愤青、黑客、“布波族”(追求时尚,崇尚权力与财富的人群)、恐怖头目、摆阔的大腕、偷税的明星、腐败的政客等都有可能成为道德英雄。 第二,网络行为的自由性导致控制手段的失效。全球性的互联网是一个开放的结构,它突破了地域、国界的限制而成为一个超物理空间,也是一个以“无政府”为口号的公用网络。同时,互联网一开始就被设计为一个分散式的体系结构,没有权力中心的控制。尼曷洛庞蒂认为:“无论是通过法律还是炸弹,政客都无法控制因特网。”(注:尼曷洛庞蒂著.胡泳,范海燕译.数字化生存[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274.) 由于网络本身的自由开放性导致了网络行为的自由性,网络中接受信息又制造信息的行为被认为是一种私人通信行为。网络中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管理者,自己才是自己行为真正的管理者。现实社会中的各种审查、监督与控制的手段方法等也基本上失去作用。同时,在网络世界里人们几乎随心所欲地拥有自己的信息平台,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把现实中的自我加以虚拟化,那些个人属性,如职业、年龄、性别、相貌、身份都可以借助于技术而得以隐蔽或重新设定。网络技术也为网络信息的发布提供了多样的可供自由选择的手段,如BBS、一对多的E-mail、在线交谈、个人网页、论坛主持等等。网络行为的自由性,必然会导致各种非法信息的充斥着网络。技术手段也许可以对网络行为的自由性进行一定的控制,但控制的结果,势必会造成“自由性”这一网络的根本特性的丧失,这样网络也就不再成为网络,最多成为一种电视、报纸之类的大众媒体而已。所以这是一个两难问题。 正像网络多元异质道德文化的共存会导致主流道德文化的“霸权地位”的丧失,进而导致道德相对主义一样,网络行为的自由性会导致一些常规的控制手段对网络行为失去效力,进而导致无政府主义。无政府主义表现为对权力和规则的漠视,以及社会责任感的淡化。高校德育一直在力图控制和消除无政府主义,而网络却为其提供了一种理想的滋生场所。 第三,人机交往与“网络沉溺”导致道德冷漠和心灵扭曲。人必须通过机器才能进入网络世界,网络时代人与机器的交往正逐步替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人在成为机器的附属物;同时,人对网络的过度依赖,造成了人类生活的一种异化现象——“网络沉溺”。网络生活的虚拟性、模拟性与遮掩性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一种疏离,这种疏离隐藏着一种危机,就是人的不完全社会化,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道德冷漠。 人机交往中缺乏人际交往中那种直接的思想、情感、知识、话语的交流与体验,而人际交往的直接感受性、可视性与亲和感的丧失意味着一种平等互助、和谐相处的道德关系难以形成。“网络沉溺”是人机过渡交往的结果。什么是“网络沉溺”,它有一个这样的判定标准“行为上和心理的依赖感,自我约束与自我控制能力的丧失,工作和生活的正常循序出现紊乱,身心健康受到严重的损害。”(注:李一.网络沉溺的生成机制及社会对策[J].广东社会科学,2002,(5):144-148.)据此,“网络沉溺”不仅仅是一种道德冷漠,它已经成了一种严重的心灵扭曲,网络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一个“魔鬼”的角色。在现实生活当中,确实有不少上网的人群从最初所谓的“新人类”,正在逐渐的堕落为机器附属物的“网虫”。人机过渡交往与“网络沉溺”所导致的人与人的疏离,使人际关系从亲密转变为孤独,师生共同生活在一起,却彼此之间并不真正相识,更谈不上真诚的交流与人格的相互照亮;也使得榜样示范这一经典的德育方法失效,另外,传统德育力图去建立的所谓共同理想,共享的价值观也会成为一场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