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上所说的“资本市场”,通常是指资本流通的桥梁与场所,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资本市场,主要是指包括金融、保险、风险、证券、信贷、资产、投资等市场在内的货币流通桥梁与场所。狭义的资本市场,主要是指以信贷业务、证券交易和风险投资为主要内容的货币流通中介及场所。目前高教领域所说的“高等教育介入资本市场”当中的“资本市场”,指的是后一种定义。其中的“信贷业务”主要是指金融市场中的银行货币存储与借贷;“证券交易”指的是证券市场中的股票经营与交易;“风险投资”则是指民间组织或个人通过聚集社会闲散资金,形成具有一定规模的风险资本,对产业的科技开发、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转化进行投资,以缓和高科技研发对初创资本的大量需求与有效供给不足之间的矛盾。 把高等教育作为第三产业而不仅仅是公益事业、作为战略性基础产业而不仅仅是一般性第三产业来发展,其理论与现实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从运作层面上看,它必须持续地、大量地、长期地、稳定地投入一定的办学资金(包括各级政府、各种社会力量以及个人与家庭的投入),才能既保证其正常运行,又确保其跳跃式发展。但是目前,除了政府的主渠道投资外,高等教育的资源投入仍有较大的缺口。因此,寻求新的融资渠道成了高等教育的当务之急,能否成功地介入资本市场融资,则成了高等教育生存与发展的关键。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是:高等教育能否真正介入资本市场融资?其可行性如何?以下将做具体分析。 首先,新的高教投资体制的确立为高等教育通向资本市场融资奠定了制度基础。 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我国的高等教育投资体制也进行了相应的改革,不仅摒弃了传统的单一投资主体的模式,还鼓励多主体、多渠道投资,把集中统一计划配置教育资源的模式,改为以市场配置教育资源起基础作用、计划配置教育资源起调节作用的新的投资模式;在对教育资源的管理和分配上,摒弃原有的国家统包高等教育办学的旧模式,采取以中央和地方分级管理、财权和事权分开管理的办法,即:中央财政负责部属院校的资源投入,国家教育部负责部委院校的事业管理;省级财政负责省属院校的资源投入,省教育厅负责省属高校的事业管理;市级财政负责市属高校的资源投入,市教育局负责市属高校的事业管理。新体制所确立的多主体、多渠道、多层次、多类型的投资格局,为各级教育在现行的投资体制下寻求新的融资方式奠定了基础。高等教育办学,既需要政府的投资,更需要社会力量的支持。在构成社会力量的各种投资主体中,资本市场是其中最具实力的投资主体和融资场所之一,具备了为高等教育提供持续、大量、长期投资的各种优势和条件。因此,在新的高教投资体制的架构内,高等教育若能凭借其自身的优势介入资本市场融资,从长远看,将不仅有助于高等教育综合实力的增强,而且有助于资本市场内部的良性运作也有极大益处,在某种程度上还能化解投资与经营中的风险。 其次,政府对教育属性的重新定位为高等教育介入资本市场融资创造了基本前提。 20世纪80年代末期,国家统计局在关于《建立第三产业统计的报告》中,曾明确地把教育划归为第三产业的统计范围。国务院于1992年颁布的《进一步加快我国第三产业发展》的文件中,则明确地把教育定位为“具有全局性、先导性和基础性的产业”。这一全新的定位,在理论界曾引起很大的争议,特别是对教育的产业属性、作用和地位的探讨,在社会各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其中,教育作为具有巨大潜力的新兴产业和基础产业的地位和作用得到了各方的认同。有学者认为,既然教育可作为一种特殊的“服务产业”和战略性产业,那么在某种程度上就具备了一般产业发展的运行规律,即:遵循“投入产出”的运行规则,以尽可能少的投入获得尽可能多的产出,重视运营成本与效益的高低,在融资方面同其他产业一样享有同等的融资资格(既可以向各类银行融资,又可以通过证券市场融资)。客观地说,政府对教育属性的重新定位以及理论界对教育属性的重新探讨,为高等教育最终作为基础性产业介入资本市场融资铺平了道路。在高等教育产业介入资本市场融资的过程中,政府的政策因素是起推动和主导作用的,因为许多“银校合作”项目的融资,是由政府出面担保并有贴息的成份在其中;而市场的推动力量也不可忽视,其作用主要体现在推动民办院校和“大学城”介入资本市场融资的过程之中。 第三,高等教育的“商品性”和“生产性”为其介入资本市场融资创造了充要条件。 资本市场中的金融业,是以经营货币、开展信贷业务的企业;证券业,是以经营有价证券(股票或国债)的买卖业务为主的企业;而风险投资业,则是以经营风险资本、开展投资业务的企业。虽然各自的投资方式不同、风险各异,但追求资本的增值与盈利却是其共同的动力源。资本市场的运行,是建立在人类经济活动的“商品性”和“生产性”的基础之上的,只有具备了这两种特征的经济活动,才可能获得资本投入或融资资格。那么高等教育领域中的经济活动是否具备这样的特征呢?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认为,人类的生产不仅取决于物质资本,更取决于人力资本,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一起构成人类的社会财富。假如说人力资本的观点是可以被接受的话,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说教育(包括高等教育)具有生产性。而教育的生产性决定了教育投资也具有生产性,即投入教育活动的货币资本是可以升值(尽管这种升值不是直接以明显的货币表现的)的。据此,资本市场介入高等教育的利益动机是可以得到满足的。而所谓的高等教育商品性,其实是一个不完全的概念,在义务教育阶段,由于其社会收益大于个人收益,从而表现为福利的特征,其服务产品是由政府购买后无偿分配给受教育者(消费者)的,其服务具有公共产品的特征,在消费者与生产者之间不具有“商品”买卖的关系,因此资本介入将无利可图。在非义务教育阶段,特别是高等教育阶段,由于其教育服务(或产品)具有准公共性和私人性的特征,消费者要想得到相应的教育服务,就必须支付一定的货币(主要是学费),这种过程表现为“以货币为媒介的交换过程”,它类似于经济领域中的“商品交换过程”,这就是高等教育区别于义务教育的“商品性”特征。有了这种特征,资本市场介入高等教育领域才有获利空间,也正因为有了这种特征,资本市场才可能让高等教育介入其中。以上分析表明,“生产性”和“商品性”是高等教育介入资本市场融资的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