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获得了大发展。1980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在校生数为114.4万人,到1998年达到了340.9万人,整整翻了两番。但即便如此,1998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也只在9.8%的水平,远远未能达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要求。在1999年6月召开的第三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党中央国务院做出了一项重大的战略性决策:加速发展我国高等教育。当年,全国高等院校招生284.2万人(比1998年增长了31.5%),在校生达740.8万人(比1998年增长了15.2%),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10.5%,实现了世纪之交举世瞩目的跨越式增长。 从1999年到2002年四年中,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开始步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持续高速发展时期。2000年全国共招生390.0万人(比1999年增长了37.2%),在校生数达到940.0万人(比1999年增长26.9%),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11.0%。2001年全国共招生464.2万人(比1999年增长23.2%),在校生数首次突破千万大关,达到1175.1万人(比1999年增长29.3%)。2002年,这些数字又得到刷新,当年全国招生620万人,比1998年增加了350万人;在校生数达1600万人,比1998年增加约820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上升至15%。 我国的高等教育已进入“大众化”这样一个崭新的发展时代。按照美国学者马丁·特罗(Martin Trow)的观点,大众化是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的第二个阶段,其量的标志是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在15%~50%之间。因此,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仅仅是迈入大众化的门槛,离普及化高等教育(入学率在50%以上)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任重道远。 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发展新趋势,要求我们对高等教育的属性应有一个新的认识与理解,以便切实推进这一人类历史发展新里程。20世纪末,笔者曾在《论高等教育的产业属性》一文中提出三个问题:为什么需要从产业的观点来重新认识高等教育的基本属性?能否将高等教育看成是一种具有巨大市场潜力的产业?高等教育能否按产业的模式进行运作?(注:方展画.论高等教育的产业属性[J].教育发展研究,2000.(11).)这实际上是对高等教育本质一种新的理解,是我国推进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中亟待解决的认识问题。 二 高等教育大众化既是一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产物,同时也会对一国经济社会发展产生很大的推动作用。因为,高等教育本身有着显著的产业属性。从我国的情况来看,高等教育的大发展直接拉动了经济的发展。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认为,“储钱供子女上大学,已成为我国现在社会上的三大消费之一”。他分析道:据测算,“2002年1600万各类在校学生年消费总额可达1250亿元左右……高校扩招对学生食堂、公寓以及教室、图书馆、实验室等各类设施所形成的旺盛需求,带动并吸引了大量社会资金的投入。以学生公寓为例,3年来拉动社会资金投入300亿元。高校扩招还推动了建筑业、餐饮业、金融业、文化用品制造、印刷业等相关产业的发展,为各地经济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注:张保庆.树立科学的发展观,确保高等教育持续健康发展[N].中国教育报,2003-5-10.)这是我国教育行政部门对高等教育大发展所蕴含的巨大经济价值的一种权威性判断与认识。 这种情况在国外也同样存在。在英语中,University(大学)的原意是“行会”的意思,源自universitas一词。在12~14世纪,凡是具有独立法人地位的团体,如手工业行会或市政团体,均可称为universitas。在历史上,大学教师被称为master,与行业“师傅”是同一个词。后来,University被逐渐看成是一个超然于政治和经济之外的“自由独立体”,以追求理性为使命,并以“象牙塔”自居。但从19世纪中叶以来,University的产业性开始受到关注,这以美国1862年颁布的《莫雷尔法》为标志。在当代西方,尤其是在发达国家,以University为主体的高等教育已越来越多地被看成是一种具有巨大市场的产业,并将其列入“服务贸易”这个范畴之中。其中,按产业的规则大力发展留学生教育是一个成功的运作典范,发达国家的高等教育因广泛接受海外留学生而产生的巨额利润也成为有目共睹的“经济现象”。 据有关方面报道,自从1995年世贸组织服务贸易总协定(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s,简称Gats)建立以来,各国相继开放了包括高等教育在内的教育市场。1999年,约有147万留学生在OECD(欧州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学习,比1998年增加了10万人之众。根据OECD的统计,在其成员国高等教育市场中,每年至少有300亿美元的收益。(注:陈剑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立国际高等教育标准[J].比较教育研究,2003,(2).)这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它相当于OECD国家当年整个金融服务贸易额,并且占OECD国家服务贸易总额的3%。 在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等国家,教育服务贸易分别为各自第三、第四和第五大出口创汇业,其教育“出口值”占本国服务贸易总值的百分比分别为11.6%、4.9%和3.8%。(注:林志华,孟鸿伟.当今世界教育热点追踪——来自经合组织(OECD)的最新报道[N].中国教育报,2002-5-25.)首先以澳大利亚为例。1995年的一份资料显示,海外学生当年在澳大利亚的直接消费支出几乎达200亿澳元,此外,澳大利亚国际教育基金会(Australia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Foundation)在海外的大力宣传与推销也为澳大利亚增长了1.25亿澳元的收入。(注:杨莹.21世纪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课题[J].外国高等教育资料,1998,(4).)目前,海外留学生每年给澳大利亚带来60多亿澳元的学费收入,在澳大利亚整个财政收入项目中,高居第4位。鉴于如此巨大的经济利益,澳大利亚海外留学生的增长幅度是十分惊人的,近年来甚至大大超过本地大学生的增长速度。澳大利亚教育科学与培训部2003年2月公布的一份统计报告透露,2002年在澳大利亚各大学注册的海外留学生比上年增加了18%,达到了14.5万人,而同期国内学生招生数为61.9万人,仅比上年增加了3.8%。(注:姜言东.高等教育成为澳州经济支柱[N].中国教育报,2003-5-15.)美国也从其庞大的留学生教育中获取了巨大的经济利益。据统计,在美国的外国留学生每年的开销高达70亿美元,成为美国第五大“出口商品”。(注:《中外教育产业及教育经济学的比较研究》课题组.教育投资及高等教育产业化的国际比较研究[J].全球教育展望,20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