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世界中,哲学显得有点可疑,也就是说它本身已成为一个问题了。甚至专业哲学家,也公开承认这一点。例如,大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就认为,哲学正在终结并解体为控制论和科学。那么,哲学的境况真的如此没有希望了吗?这个先前的“科学女王”,现在除了彻底的衰落,企图自我辩护的意识形态性的同种繁殖,学院式的孤独、无用和无意义之外,就别无所有了吗? 一、哲学面临的挑战和新的使用 尽管有许多悲观主义甚至失败主义的诊断,但我并不相信哲学已经终结。我们并不是在“哲学终结之后”进行哲学思维。应该说,成为过去并已经终结的只是哲学的绝对主义时代,并不是哲学本身及其重要的认识、文化、理智和政治的功能。 首先,如人们也许能这么说的那样:哲学始终是有一种“苏格拉底式”的功能。这种功能提出了这样的任务:吸引专家参与对话,提供普遍性的视角和兴趣(特别在大学中),作为讨论的论坛和焦点,超越不同学科的界限,发挥某种一体化的功能。由于学科间和跨学科问题的协调变得日益复杂和必要:在几乎所有广泛的中、长期的计划问题中,系统的、确定目标和价值的问题,越来越具有现实性和重要性。从而,这种“苏格拉底式”的功能也就日益重要。 其次,虽然,哲学家已不能提供绝对的道德哲学和绝对地论证了的批判,但是,在对规范作出探索性、风险性的论证方面,他始终是专家。这就象对道德哲学一样,似乎也同样适用于道德神学。当然,和哲学的区别在于,道德神学看来还完全具有影响力。 再次,通过示范性问题引导理论性的讨论,人们也必须继续把它看作是哲学家的一项有意义的任务或领域。掌握有规则的讨论方法、逻辑、客观的论证,包括对规范的论证,对于大学生,特别是当今的大学生,决不是多余的。我相信,在这方面,哲学家现在和将来能够和必须发挥一种决定性的、重要的教育功能。 第四,当今仍然完全需要哲学的提问。面对意义体验真空的状况和确定同一性的理智定向需要,哲学家能够和应该重新鼓起提出建设性建议,即思辨的勇气。当然,由于不再可能有绝对的最终哲学论证,因而构思的风险无论如何总会出现。对于理智定向来说,想象抉择性的乌托邦肯定非常重要。为什么人们应把这一切都托付给经验科学家?即那些用“脚本说明”,尽管部分地通过数据加以推测或外加,但更多地也是思辨地构造全球性未来的未来学家? 作为第五是,也许应该引证黑格尔的著名论断:“哲学在其思想中经历其时代”。对时代精神作出诊断,始终是哲学的主要课题之一。至少自从井里德里希·尼采作出关于欧洲虚无主义兴起的预言以来,这一点变得特别重要了。 无疑,作为至今显然被忽视,而且肯定是导致哲学在公众中缺乏共鸣的一个重要原因的第六点,这里必须强调,在哲学范围内和从哲学家的角度探讨社会问题。自从卡尔·雅斯培尔斯以来,哲学家几乎不再对现实的社会问题表态。其实,诸如堕胎、个人学严、自由和社会、技术可行性及其责任和规范、政治参与等问题,全都包含着规范观点,并最终都以基本的哲学信念为基础,或者至少部分的人为基础。哲学家在此面临着挑战,他们能够和应该对此表明立场。 总之,尽管哲学的名声有点问题,但人们仍然必须肯定,哲学仍会有某种繁荣,也许是一种“隐蔽的”繁荣。虽然,正是有部分哲学家也悲观主义地对此予以否定。 二、实践哲学的复兴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就对社会哲学,包括道德哲学即对实践哲学的需要而言,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哲学繁荣。因此,人们可以说:“实践哲学的复兴”、“实践哲学名誉的恢复”。 对于实践哲学的这种复兴,可以列举许多根据,这里简要概括几点。除了首先应该指出的特殊科学的方法论需求,即从知识论角度研究其基础问题之外,作为第二点的则是定向需要和保证同一性的需要,尤其是在出现逐步漫延的“定向危机”和“失去目标”的情况下。 实践哲学复兴的第三个根据,在于跨学科问题网络的扩张。对于超越任何单一学科的文化——社会——政治——经济——生态的系统关系,各学科的个别专家光靠自己已不再容易全面把握。因此,除了学科和队组协作的必然性之外,现在每个专用家都被要求承认自己的“空白”。这就是说“承认自己的知识只限于最重要方面的勇气”,即承认“自己有空白”。个别认识有视角局限的勇气,以及对其他观点的宽容并承认其必然性,现在都是必不可少的。从而,为了保证解释多样性和整合各种创造性的新观点,除了所有精确的、拆解的分析之外,一种对话性的哲学思维和思辨——建构——综合的有内容的思考,也是必要的。 评价问题、鉴定标准的提出和论证,提供了哲学新的现实意义的第四个根据。例如,对于这类计划构想和讨论的评价,它们依据经验科学和实践中可预见的结论,而这些结论本身又必须由价值和基本价值加以鉴定。必须指出,对于价值和规范的理性讨论是可能的。即使不能要求有关于基本价值的绝对阐述,但是对于规范、甚至是基本规范的接受或拒绝的问题,还是可以理性地加以讨论的。在规范问题上,完全可能进行实践可行的论证,并且一般说来,对此也完全有一致和赞同的可能性,而并不必须和要求能够满足对价值和规范的绝对最终论证的严格要求。例如,必须从最终根据出发,保证一种在内容上精心拟定的道德的绝对形成。总之,在目标论证、目标确立、目标计划实施及相关的问题上,哲学始终被要求发挥关于新价值、新规范、新目标、新原则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