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22x(2003)04-0012-04 在人类社会发展和进步的过程中,牛本来是一种为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提供服务的普通牲畜,但当它被用在特定的场合、发挥特殊作用的时候,牛的地位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在先秦时期,由于牛是祭祀时的主要供品,是交通和生产工具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非常看重它,把它视为家庭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把牛看成是财富的象征。战国时期的“古玺”中有很多关于“牛”的内容,这也反映出当时人们对牛的态度。在此我们结合有关“牛”字玺的含义,对牛在先秦社会生活中的作用略做探讨。 古玺一般是指先秦时期人们随身佩带的印章,是战国文字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内容包括官玺、私玺和吉语玺等,其中官玺和私玺的印文一般是古代的官职和人名,是人们在社会交往时用来表明身份的信物和凭证;而吉语玺作为古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与用以表明身份而作为信物或凭证的官玺、私玺不同,其内容一般都是一些吉祥的语词,或是祈求自己一切顺遂,或是祈求自己能够兴旺发达、发财致富等。以祈福为主要目的的“吉语玺”,今天已经很难看到,但是作为先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吉语玺为我们更好地了解当时的社会风貌和生活习俗提供了不少佐证。 罗福颐先生主编的《古玺汇编》(以下称《玺汇》)在吉语玺部分收录了十余方关于“牛”的古玺,其中有数方“千牛”、“百牛”、“千百牛”玺,兹列举如下:
玺文“千”“百”如同“九”“十”等数字一样,在当时不是实指的数字,而是概数,用以泛称其多。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描述汉代的富庶时,使用了六十六个“千”字,如“千金”、“千匹”、“千亩”、“千石”、“千斤”、“千万”等等。这些“千”字虽然不是对财富数量的实指,但是在先秦秦汉时期,“千”字在体现祈求财富的美好愿望时,可能早已根植于人们的心中,这也反映出当时人们渴望拥有财富的心理。因此,古人佩带“千牛”、“百牛”玺,完全可以理解为祈求自己拥有千百头牛的意思。 古人为什么如此看重牛,以至于刻于印章随身佩带?我们结合先秦时期的有关资料加以考证,便可以探究出其中的原因,进而反映出牛在先秦时期社会生活中所起的作用。 首先,牛作为“牲牢”是先秦时期祭祀时的主要供品。在先秦时期,祭祀与征伐是国家的头等大事。正如《左传·成公十三年》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作为社会生活的重要内容之一,涉及到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如大到国君即位、修兵征战,小到耕种祈雨、出游、交友、命名等,人们都要进行祭祀占卜,渴望得到神灵和祖先的保佑,以便使自己能够事事顺遂、多财多福。牛则是祭祀时最主要的供品。古人祭祀使用的全牛叫“牲”,《说文解字·牛部》云:“牛,大牲也。”《易·萃》云:“享,利贞。用大牲,吉。”郑注:“大牲,牛也。”《周礼·地官·大司徒》亦云:“祀五帝,奉牛牲。”“牢”是指祭祀时所用的牺牲,牛羊豕各一曰太牢,太牢是祭祀时最隆重的礼。《礼记·王制》云:“天子社稷皆太牢。”《大戴礼记·曾子天圆》云:“诸侯 之祭牲,牛曰太牢;大夫之祭牲,羊曰少牢。”可见,牛是天子、诸侯祭祀时不可或缺 的供品。甲骨卜辞中有很多用牛做牲的内容,兹摘举几例: 乙亥卜,高祖夔燎二十牛。 《屯南》4528 贞,以牛五十。《前》1,29,1 贞,御亩牛三百。 《前》4,8,4 贞,御,唯牛三百。《合》300 贞,燎于河五牛,沉十牛。 《合》14453 己卯卜,贞,余祷于蔑三牛,允正。 《合》14811 癸酉卜,求于父丁三十牛。 《合》32683 辛未贞,求禾于高祖,燎五十牛。《合》32028 沈(沉)五牛,燎三牛,卯五牛。 《乙》4595 甲辰贞,又伐于上甲九羌,卯牛七。 《乙》上21.13 到周代及以后,祭祀用牲更讲究,对牛的毛色、性别、年龄等都有严格的规定。据记载,周代祭祀多用骍色的牛,《礼记·郊特牲》云:“牲用骍,尚赤也。”《礼记·曲礼下》云:“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庄子·外物》云:“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陆德明释文云:“犗,犍牛也。”也就是指阉割过的牛。《礼记·礼器》云:“有以小为贵者,天子无介,祭天特牲。”特是指刚刚出角的牛犊。周代祭天为何用刚出角的牛犊?孔颖达疏:“郊所以用特牲者,天帝至尊,无物可称,故用特牲。”而且在祭祀前要“饰牲”,《周礼·春官宗伯·小子》云:“凡沈辜侯禳饰其牲。”《周礼·地官司徒·封人》亦云:“凡祭祀饰其牛牲,……,凡丧礼、宾客、军旅、大盟则饰其牛牲。”郑注:“饰谓刷治洁清之也。”除此之外,饰牲还应该有对牲附着文彩增加华美之意。(注:何崝:《商文化窥管》,四川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241-24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