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结束后,世界政治形势在全球化运动的推动下,在新的世纪里逐渐形成了“一超多强”新格局。虽然目前美国为建立新的世界霸权体系,一意孤行地推行“单边主义”的外交政策,使得国际机制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很大的制约,但是以欧盟、中国、俄罗斯为代表的政治力量,正在围绕着国际机制和国际组织的功能性作用,不断地推动 着世界政治经济朝着多极化的方向发展。与此同时,因经济全球化而导致的各国之间日 渐紧密的相互依赖联系,也使得美国在许多方面不得不寻求开展国际合作以取得对其行 动的支持。国际制度正在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一种新工具。由于国际社会行为体的基本 活动仍然处于无政府的状态之下,因此各国尤其是大国追求相对利益的行为,作为国际 社会中的一种常态,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国际制度作用的发挥。目前国际制度与大国之 间的关系,正游离于合作与背离之间的一种折中的状态。 一、国际制度与中美俄三国关系的关联性 基欧汉认为,国际制度是持久的、相互联系的正式和非正式规则,这些行为规则规定行为角色、限制行动并塑造预期。(注:Robert Keohane,“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Can Interdependence Work?”,Foreign Policy,Washington,Spring 19 98.)他从狭义的规则的角度出发,认为国际制度应该是一种限制和约束行为体行为的制 度,其目的在于为行为体实现预期目标提供服务。而苏长河则从广义的角度出发,他认 为,国际制度包括为相关国家所接受和遵守的多边公约、国际机制和作为准则和规则正 式安排的国际组织。(注:苏长河:“中国与国际制度”,《世界经济与政治》,2002 年第10期。)从经济全球化和世界多极化运动的发展进程来看,苏长河对国际制度的认 识,无疑要比基欧汉的认识更为准确。因为他明确地指出了国际制度发挥作用的范围和 能够约束行为体行为的结构规范。这同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国际制度是吻合的。但是,以 上两种认识都是从限制、约束以及为行为体提供目标预期的方面来规定国际制度的作用 。这一点并不完全符合我们今天对国际制度作用的认识,至少它遗漏了国际制度不仅能 够使得制度成员国家更具有国际责任感,(注:秦亚青:“多边主义研究:理论与方法 ”,《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年第10期。)而且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行为体开展 新的合作。国际制度的执行实际上是一种集体行动,它只有在多个行为体的互动中才能 够得以实现。而国际制度最主要的功能则是“制度通过降低达成和实施协议成本,能够 使国家以相互获益的方式进行合作”(注:Robert Keohane,“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Can Interdependence Work?”,Foreign Policy,Washington,Spring 19 98.)。作为冷战后世界新格局中的三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中国、美国、俄罗斯之间的相 互关系,是决定当今世界整体局势是否稳定的主要力量之一。(注:目前关于世界新格 局的力量组成,国际关系理论中比较趋同的一种认识是,美国、欧盟、俄罗斯、中国和 日本是冷战后世界政治力量中的五个重要组成部分。基辛格也认为,在冷战后的世界里 美国在世界上“不再占有支配地位”,世界“出现了五个或六个相差不多的力量中心” 。Heruy A.Kissinger,“World Must Turn to Post-Cold War Era”,China Daily,January 18,1993.)由于中美俄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种简单意义上的三角关系,它对国际 制度的遵守更多的是在双边关系的基础上进行的,即中美、中俄、俄美之间双边关系的 发展方向,才是决定三个大国之间关系正常与否的关键,所以国际制度对中美俄三边关 系的影响力主要是由双边关系来体现。由于篇幅所限,本文考察的对象将主要集中在国 际制度下的中美俄三边关系和双边关系的发展,对于国际制度以外的各国间的双边关系 ,例如中美之间的台湾问题、俄美之间的北约东扩问题等,将不作为本文研究的重点。 联合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制度性国际组织,中美俄三国对它的尊重是国际社会稳定的基 石。在联合国机制的框架下,目前能够对中美两国关系产生影响的国际制度、条约以及 协定有: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核不扩散条约、防止大规模杀 伤性武器条约、打击国际恐怖主义协定以及人权机制等;能够影响中俄两国关系的国际 制度和条约有:上海合作组织、《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能够影响俄美关系的国际 制度和条约有:人权机制、军控机制以及打击国际恐怖主义协定、消除大规模杀伤性武 器条约等。其中,打击国际恐怖主义、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是目前中美俄三 国关系中国际合作的共同点。由于国际制度是重在“关于规则的游戏”(games about rules)而不是“遵守规则的游戏”(games under rules),因此它至少应该有两种角色 :一是作为国际进程的核心变量;一是作为界定结构的国家能力的因素之一。(注:李 怀义:“冷战后国际系统结构的判定”,《国际论坛》,2001年第5期。)作为界定国际 社会结构的国家能力的一种因素,国际制度在引导中美俄三国开展合作的过程中,常常 会因为各国为追求自我利益的机会主义行为,而出现行为体背离国际制度的现象。其中 ,美国违反国际制度的现象最为严重。例如在伊拉克重建事宜方面,美国为维护其在伊 的既得利益,置联合国安理会于不顾,不顾法、德、俄和中国的坚决反对,执意维护对 战后伊拉克的控制权,在国际社会中顽固地实行“单边主义”的外交政策就十分的典型 。因此,在谈到中美俄三边关系同国际制度的关系时,美国国内的部分舆论也认为“国 际制度可以使美国对外政策具有较大的自律性,许多批评美国对外政策的人都认为美国 在对外政策方面需要更加自律”(注:Robert Keohane and Joseph Nye,Power and Interdependence,3rd ed.New York:Long man.2001.p.71.)。 当然中美俄三国在联合国机制和其他国际制度的框架下,以国际制度为导向开展合作的案例也很多。行为体对国际制度的背离,只是三方外交关系中的一个方面。 二、中美、美俄间的利益矛盾 国际制度的确立是以多边主义外交政策的实施为基础的。由于多边外交是一个复杂的 过程,它既与双边外交相辅相成,又常常与双边外交交织在一起,多边外交常常伴随着 双边外交,同时多边外交又总是对双边外交产生影响。(注:钱文荣:“关于多边主义 、多边外交的几点理论和政策思考”,《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年第10期。)因此, 行为体在国际制度下开展互动合作的时候,各国因双边关系产生出的矛盾,必然会影响 到多边外交关系的发展。而国际制度对行为体的约束力,也必将会随着双边外交对多边 外交关系的影响而减弱。目前在中美俄三边关系的发展中,中美、中俄、俄美双边关系 中存在着的利益矛盾,是影响国际制度推动中美俄关系进一步发展的主要障碍。由于中 俄美三国实力的不均衡性,因此本文讨论的重点将主要集中在拥有主动权的美国政府对 国际制度的违反和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