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国家主权观应运而生 完整的近代意义的国家主权概念是在17世纪中叶以后随着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产生而 形成的。此后,民族国家便一直是人类政治生活的核心。民族国家建立在众所周知的三 要素之上:领土、主权和人民。直到现在,这样的民族国家仍然是现实政治生活的中心 ,因而也是人们政治想象的基本依托所在。然而,不可阻挡的经济全球化进程已经对领 土、主权和人民三要素构成了重大的挑战。 国家理论与政治现实有着最为密切的联系,全球化挑战主权国家的现实,必然地导致 了人们对传统的主权国家观念的重新思考,传统的国家理论因而也受到了严峻挑战。在 民族国家遭受全球化的严重挑战后,许多新的国家观和国家主权观便应运而生。到目前 为止,在经济全球化与国家主权的关系问题上,至少出现了以下几种有代表性的新国家 主权观。 1)“民族国家终结论”。鉴于经济全球化对民族国家的领土、主权和公民认同所构成 的挑战,一些学者直接就把全球化的过程定义为“非民族国家化”的过程,认为全球化 正在消除经济空间和政治空间的一致性。 2)“国家主权过时论”。一些学者断定,传统的国家主权已经开始彻底崩溃,国家主 权已经成为一个过时的概念,国际政治的“后威斯特伐利亚”时代已经来临。 3)“国家主权弱化论”。许多学者指出,国家主权遭到了全球化的强烈冲击,国家主 权已经被严重地削弱了,它不再具有先前的那种绝对性和至高无上性,但国家主权依然 存在,远没有消失,也没有过时,在国内政治生活和国际事务中依然处于核心和基础的 地位。 4)“国家主权多元论”。一些学者认为,在全球化时代,国家主权尽管依然存在,但 它不再具有传统的那种绝对性,它变得可以让渡和可以分割。国家主权开始在现实生活 中变得真正的多元化,它同时向两个方向转移和让渡,一方面对内向国内的地方政府和 民间组织转移,另一方面对外向国际组织和全球公民社会组织转移。 5)“国家主权强化论”。与当代各种流行的全球化理论和国家理论截然不同,一些学 者认为,“民族国家的终结”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话,全球化不仅没有削弱民族国家的 地位,没有使国家主权消失,没有改变国家主权的性质,甚至也没有使其弱化;相反, 国家主权的属性和功能在全球化时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 6)“世界政府论”。一些学者相信,全球化为世界政府奠定了深厚的现实基础,也使 “世界政府”和“世界社会”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必要,也更加具有现实条件。 7)“新帝国主义论”。新帝国主义是传统帝国主义在全球化时代的最新发展,是全球 化时代的帝国主义。所谓新帝国主义,实质上指的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完全无视国 家主权的客观存在,在通过全球化过程进行经济扩张和金融垄断的同时,想方设法将其 文化价值、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推向广大的发展中国家。新帝国主义的重要特征,就是 以“主权过时”、“反对恐怖”、“国家失效”等为名公开谋求国际霸权。 8)“全球治理理论”。在当代西方的各种新国家主权理论中,最有影响的是全球治理 理论。基于全球化进程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传统的国家主权这一认识,许多学者主张,一 种与全球化进程相适应的全球秩序已经出现,传统的国家间合作或国际合作应当向全球 治理转变。全球治理的要素主要有以下5个:全球治理的价值、全球治理的规制、全球 治理的主体或基本单元、全球治理的对象或客体,以及全球治理的结果。 国家主权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纵观形形色色的国家主权理论,我们不难看到,虽然它们之间的观点各不相同,有些 甚至相互对立,但绝大多数理论的背后,都存在着这样一种共识:经济全球化作为一种 影响世界历史的客观进程,已经对民族国家及国家主权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国家主权面 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根据我们的研究,从总体上说,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愈演愈烈的全球化进程至少正 在从以下8个方面改变着民族国家的主权。 1)超国家组织对国内政治生活的影响日益增大。一些重要组织如联合国、世界贸易组 织、国际货币基金、世界银行等开始深度超越各主权国家的传统边界,对民族国家的国 内政治经济进程产生直接的重大影响。特别是联合国及其所属的各机构,在全球治理中 的作用有了突破性的拓展。国际组织权力的加强与国家主权的削弱,是同一进程的两个 不同侧面。 2)跨国公司不仅操纵着经济全球化进程,也在相当程度上左右着民族国家的国内政治 。全球市场和跨国组织在本质上与传统的国家主权观念是相冲突的,资本的全球流动和 跨国公司的全球活动客观上都要求冲破领土和主权的束缚。当国家的领土疆界和主权性 质与资本的全球要求相矛盾时,跨国公司和其他跨国组织就会想方设法使国家的主权要 求从属于资本扩张的要求。 3)国家权力开始分层化和中空化,国家在权力体系中的核心地位受到一定程度的动摇 。在世界范围内,与经济全球化进程相伴随的政治发展趋势之一,便是政治上的分权化 。这种分权化从两个方向对通常集中于中央政府的传统国家权力进行分流。其一是纵向 的权力分流,即传统的国家权力开始明显地在全球层面、地区层面、国家层面和地方层 面分化。其二是横向的权力分流,即国家权力的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