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516.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511(2004)04-0046-10 引言 谁控制了图像谁就掌握着权力,通过媒介进行统治的原则对于康德的哲学来说,具有 重要意义。想像的先验综合之中的知识图像论证明了这种原则。甚至在《纯粹理性批判 》的序言中,康德也运用了图像的力量。他通过回顾形而上学的战场上神话般的史前史 来为理性建立一个正义法庭辩护,而这样的史前史也是为了提高理性自身的地位。鉴于 理性被提高到了自我批判的高度,那么,形而上学的战场的发展被迫以自我提升的行为 而告终,其中的争执不过是一种现象。依照这种思路看来,“思想方式上的革命”[1]( Bxl)就与一种历史目的论的整体联系起来了,那么一种批判哲学的史前史图像也就产生 了,这幅图像就是从历史角度出发的辩护。这个虚构的神话造成了一种危机意识,所有 的批判都把根源归咎于这个危机,所有批判都认为自身朝向“光明的前景”[2](A409) 和通往哲学的和平之路。在理性严格地考察它的能力而不断提升着自身尊严的过程中, 某种“世界观”(Weltanschauung)[1](B91)的感性的变形(aesthetic transfiguration )(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讨论过的)出现了。 在理性史前史的这种虚构中,理性似乎是在追求和平,仿佛是睿智的自然法则独断地 逼迫它这样行事。一方面,理性的欠缺表明批判的基础对于它来说还是“未知的”。另 一方面,它的不断增长的自信表明有关它的传奇并不完全是虚构的,至少,它把握住了 一个自由的、可以自我调节的理性的观念,“并且是对理性的支援”。引发这种进程的 原因由于达到了促进和平的效果(在“科学的发展所特有的非偏离的确定性”方面)[3]( BVⅡ)而得到证明。与其说康德关注的是作用在历史经验上的效果,不如说,他关注的 是作用在一种观念之下的目的论联系上的效果——不是作用在作为心灵实体的历史上的 效果,而是作用在作为理性实体的历史上的效果。他把构建历史意识的任务只交付给理 性,自主的理性应当支配历史意识。 康德历史哲学的关键问题是当人类历史中的演员想在人类历史中给自由留一个位置时 ,不得不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历史旨趣(图像),他们与处于历史的强制之中的人们不 同,后者只是在经验的基础上理解历史。把能作自由决定的演员包括在内的历史的写作 要求一个不同的结构:这种结构并不是依照因果律组织起来的,而是描述了一种联系, 这种联系围绕着一个演员组织起来,这个演员的行为并没有特定化。[4](P65~84)康德 试图描述这样一种关于历史的道德旨趣,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充分挖掘“包涵先天原则 的普遍历史的观念”,同时,他认为能产生一个关于道德世界的反思性观念的实践理性 ,需要创造一个历史的道德旨趣以便超越个人的目标。 康德坚信,没有一个关于历史的道德旨趣,道德行为者的自律是不稳固的,未确定的 ,容易被引发错误概念的和可疑想法的幻相所误导。历史的道德旨趣应该不但影响道德 意识而且也应影响哲学与日常生活的关系,这也是为道德辩护:道德不是幻相。在这种 意义上,历史的道德旨趣应该解释为一种“道德要求”或一种“必要的‘符号性’表征 ”[5](P91)。当然,行为只有在它们的动机仅仅遵循道德律时,才有道德价值。对道德 律的尊重只能源于内在于道德律之中的正当性的意识。但是从另一方面看,从一种不同 的观点看,我们不得不承认:按照康德的说法,关于知识和职责的全部构想是在不可替 代的幻相之网中进行的。历史的道德旨趣这样一种观念并非要去拒斥或代替职责的基本 动机,相反,它的意义在于其他因素之中:这些因素要担当道德动机的角色,比如,拒 斥欲望,悔悟,实践理性。道德狂热和道德神秘主义,甚至他律的伦理学也有它们自己 特有的旨趣,它们有自己的动机与方向。这些旨趣的意图是去检查督导,让人们沿着一 条正路走,而这条路是通往道德自律的。在《爱弥儿》中,卢梭认为孩子的心灵被塑造 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具有道德尊严的,另一种则为情感所迷惑。康德问道,哪一种道德 旨趣能成为这样道德观点的构成因素(这种道德观点的主要概念是自由)?至于历史的道 德旨趣,以及人类所处的具体境况(context),我们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哪一种旨趣会 激励我们的善良意志,同时,拒斥我们无法放弃的对幸福的渴求。[6](P3~28) 在康德的历史哲学著作中,他试图去回答有关历史的道德旨趣问题。下面,我将简略 地讨论一下康德这三篇文章是如何展示了历史的道德旨趣而又同时促进了道德史的发展 自身,并且,我也想对自1789年以来出现的有关历史的道德旨趣的观念变化作一说明。 自从法国大革命以来,康德的历史目的论已经屡屡与这样一个问题相冲突:在历史上是 否真正存在道德的进步。康德通过他的历史符号理论解决了这一系列问题。 1.《人类历史起源臆测》(1786) 我想从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中的堕落谈起,也就是从历史的起源谈起。或许对这种堕 落的最著名的解释之一是启蒙,这也是从康德那里来的。这是因为通过《伊甸园的沉思 》,[7](P374ff)揭示出如何去除堕落的神话色彩,并且说明怎样在启蒙的意义上对它 进行阐释,来替代这种神话。在康德看来,理性并不充当法官或一个自然的组成因素, 而是一种在自然和人的行为之中具有自主性的反思能力。从这种视角看,这种堕落被重 新解释为人类历史中的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