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8862(2004)02-0021-05 问:在《维特根斯坦在20世纪分析哲学中的地位》(注:Peter Hacker,Wittgenstein's Place in Twentieth-Century Analytic Philosophy,Blackwell Publishers,September 1996.)这本书中,您认为,维特根斯坦对20世纪分析哲学的发展影响巨大,这既包括其前期哲学对维也纳学派的影响,也包括其后期哲学对牛津“日常语言学派”的影响。您认为维特根斯坦在20世纪分析哲学的发展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答:我一直认为维特根斯坦的影响是深远的。他对维也纳学派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在20世纪20年代,他对剑桥的分析学派影响极大。1929年重返剑桥之后,通过他的教学及其培养的许多著名学生,使他成为一位相当有影响的人物。随着1953年出版的遗作《哲学研究》,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开始在此后20或25年分析哲学的发展中发挥着主导性作用。我认为,是他首先发起了分析哲学中的所谓的“语言转向”,《逻辑哲学论》朝着这个转向最先迈出了大胆的步伐。在《逻辑哲学论》中,他认为,通过对语言的逻辑分析才能探讨事物的本质和特性。接着,他要求放弃所有有关哲学的“崇高性”的观念,即哲学是探讨独立于语言和心灵的世界本质的哲学概念。其后期的哲学方法就是澄清语法的方法,这是他后期哲学的主题,即为了消除哲学问题而对我们语言的逻辑—语言结构进行描述。因此,或许可以说维特根斯坦的这种哲学方法完成了他所发起的语言转向。维特根斯坦曾一度转变了主流分析哲学中的一般哲学概念和哲学方法,尤其是英国的分析哲学,当然也不仅仅限于英国哲学。他也改造了逻辑哲学、语言哲学和心灵哲学。但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他的影响衰弱了。他在语言哲学中所倡导的思想和方法被一种努力寻求关于自然语言的意义理论取代了。维特根斯坦认为,普通的哲学观念是一种有助于人类理解,而不是为了增加人类知识的阐明性活动,这种哲学观念也为那些信奉与自然科学结盟的认知哲学观念的哲学家们抛弃了。 问:在您的著作以及收录在克洛克(H.J.Clock)编的《维特根斯坦评论文集》中的《哲学》一文中,您谈到了对维特根斯坦的许多误解。这样看来,似乎有两种维特根斯坦的形象,一种是您眼中的维特根斯坦,另一种是其他研究者眼中的维特根斯坦,您同意这种说法吗? 答:不是这样的。我认为,同时也希望,我对维特根斯坦的研究能够与一些著名的哲学家如冯·赖特、马尔科姆(Norman Malcolm)、肯尼(Anthony Kenny)的研究取得普遍的一致,能够与一些较年轻的哲学家如克洛克和舒尔特(Joachim Schulte)等人的研究达成一致。我们之间的差别仅在于一些微小的细节,我认为基本的研究是完全一致的。 对维特根斯坦研究中的实质性分歧,是我和当前美国的维特根斯坦学派之间的争论,他们自称为“新维特根斯坦派”。他们对维特根斯坦的理解是由已故的波士顿大学的伯顿·德雷本(Burton Dreben)(注:伯顿·德雷本(Burton Dreben)(1928~1999),波士顿大学哲学教授。)、弗吉尼亚大学的科拉·戴蒙特(Cora Diamond)(注:科拉·戴蒙特(Cora Diamond),弗吉尼亚大学哲学教授,主要研究维特根斯坦、弗雷格、语言哲学、道德和政治哲学、哲学与文学,代表作有《实在论精神:维特根斯坦、哲学与心灵》(The Realistic Spirit:Wittgenstein,Philosophy,and the Mind)、《维特根斯坦的数学哲学讲稿》(Wittgenstein's Lectures on the Philosophy of Mathematics)等。)提出的。而詹姆斯·科南特(James Conant)(注:詹姆斯·科南特(James Conant)(1958~),芝加哥大学哲学教授,研究领域包括语言哲学、心灵哲学、美学等;对维特根斯坦、康德、尼采、克尔凯郭尔、詹姆斯、弗雷格、卡尔纳普、普特南、罗蒂等人颇有研究。此人乃新维特根斯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是新维特根斯坦派的年富力强、孜孜以求的后继者,他发表了大量作品来维护由德雷本和戴蒙特提出的对维特根斯坦的诠释。其他一些美国学者也加入了新维特根斯坦学派;而且,在英国也有一些人加入了这个学派。新维特根斯坦派往往对《逻辑哲学论》感兴趣。他们强调,这本书的结束语表明,整本书的内容都应当被宣告为是完全无意义的。他们认为《逻辑哲学论》的目的完全是治疗性的,从而在《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之间存在更多的连续性,这远比所谓“标准解释”所愿意承认的连续性要多;而我往往被看做是这种标准解释的主要代表。他们声称,《逻辑哲学论》的目的在于治疗书中前半部分所描述的那种致力于形而上学反思的倾向。而这种反思是无意义的,看和显示之间的区分也是无意义的。因此,在他们看来,《逻辑哲学论》的结尾并不是说此书所力图说的东西本不可说,而只能被经验命题的形式显示出来,相反,这种思想也是没有意义的,是要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