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516.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14X(2003)04-0089-09 康德把他的“知识论”分成两个部分:先验的直观和先验的逻辑,这两个部分要结合、统一起来才能成为“科学的知识”。 康德既然将“时空”的根基收归“主体”所有,“逻辑”则自然属于“主体”更无问题。然而,如果说,“时空”如何由“感性”而又具有“先天性”乃是康德的问题,那么,“逻辑”如何由“理性”而又具有“客观对象”,则成为康德知识论的特殊问题。在感性直观部分,康德的任务在于论证“时空”的“先验性”,而在逻辑部分,康德的任务则是论证“非形式性”与“具有对象性”。或者说,他的“逻辑”如何可以“先天地”运用到“客观对象”上。我们看到,这将是一个与论证时空的先天性同样艰巨的任务。 一、康德对于传统形式逻辑之批判 “知识”要具有“必然性”,必须“符合”“逻辑”,唯有“逻辑”才能保证这种“必然性—apriori”。然而,传统的“逻辑”,即从亚里士多德以后的“逻辑”,只问“思想”之“形式”,而不问“所思”之“内容”。“逻辑”之形式上之“必然性”,不受质询,不受怀疑,但是,这些形式如何运用到经验的内容中去,也保证有同样的“必然性”,就是需要辩护的问题。而逻辑既然要保证自身的“先天性”,而不受经验内容变化之左右,则几千年来“逻辑”作为“形式”的工具,并非得到多少发展和改进。 逻辑之改进,一方面可以从内部作为工具来磨练,这个时机,在康德其时,似乎尚未成熟,形式逻辑有待数学之进步,从而促进数理逻辑之创建;另一方面,可以从逻辑的外部来促进逻辑观念之发展。这是一条哲学的路线,是从培根到康德以来古典哲学的路线,而且也可以联系到海德格尔对于“logos”的现代性的理解,都是在这条道路上。 如果说,培根的归纳逻辑尚在形式逻辑范围以内,康德则开始了对逻辑的哲学性改造。 针对传统的普通形式逻辑,康德提出了“先验逻辑—transcendental logic”,康德所谓“先验逻辑”实际上就是“哲学的知识逻辑”,是“知识论的逻辑”,它不仅涉及知识的“形式”而且涉及知识的“内容”。 逻辑被允许涉及内容,它可以运用到经验的领域中去,这本也是不成问题的。逻辑的公式以及逻辑的符号,都可以允许填入相应的事物,问题在于,不仅这些“形式”具有“先天必然性”,就是那些“内容”同样也具有此种“必然性”,而不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经验普遍性,那就需要一番论证—演绎功夫,不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 康德在知识论中提出的“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问题,首先正是一个逻辑问题,这个问题之所以可能,于是“科学之知识”也就有了“必然”的保证;而这个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不在于那“先天”部分,因为“先天”是“分析”性的,自然具有“必然性”,但“综合”就完全不同,于是问题恰恰就是那“综合”部分。“综合”而又“先天”,才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在这个方面,就逻辑的观点来看,康德的工作可以和培根的归纳逻辑的工作接续起来。我们可以把康德论证“先天综合判断”只可能性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看作“归纳”之所以可能的问题,即如何解决“杂多”“归”“一”的问题。 “综合”是把“经验”中之“感性直观”“合”起来,进入“理性”的王国,成为“必然”的“知识”;于是“先天综合判断”之所以可能的问题,成为“理性”从“逻辑”形式进入“知识”内容的关键问题。“逻辑”与“知识论”在这个问题上找到了切入点,成为“同一”的东西。 康德这个思路,奠定了古典哲学关于“逻辑”与“哲学”的关系的基础,一直到黑格尔,走的仍是一条“先验逻辑”的道路。这条道路的意义在于使先天必然的“形式”与“经验”的“内容”“综合—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虽然并未能够使逻辑在形式上得到推进,但是对于把“哲学”从“逻辑”的“形式”中解脱出来,面向广阔的现实世界,而又不失其先天的必然性,起了促进的作用。这条道路,在保障“哲学”沿着“科学”的方向前进,是功不可没的。从古代希腊以来,“哲学”作为一门“科学”,就与“逻辑”解下不解之缘,其中的关系,经过长期的艰苦“磨合”,在古典的时代,有了一个更加深入的切合点,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当是一个起点。 二、“思想”与“认知” “逻辑”为“(正确)思想”的“工具”,“思想”只有与“认知”结合起来,亦即,“思想”只有有了“认知”的“内容”,“逻辑”才有“(正确)思想”的工具,成为“真理”的“工具”;因为“真理”要求“知识”与“对象”的“符合”,而不仅仅是“思想”自身的“符合”,即,“思想”之“无矛盾”,并不保证“思想”之“真理性”。 然而,“思想”是“主体”的,“对象”却是“客体”的,如何使这两个具有不同来源的“体”相互“符合”起来,揭示其“同一性”,则是一个需要论证—演绎的问题。 “认识”、“认知”都有“对象”的问题。对于一个或多个“对象”“有所知”,“有所识”。在知识论里康德所谓的“思想”,就是“认知—认识—知识”,是“对象性”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