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科举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公务员考试,它是联系教育与仕途的纽带,其目的是选拔从政人才。高考是高校新生的入学考试制度,它是联系高中与大学的纽带,考试的目的是获取高校入学资格。但绵延了1300年的科举,与高考有许多共同之处。其一,两者都是竞争性的选拔考试,采用公开考试,择优录取的公平竞争方式;其二,两者都是国家考试,由国家举办;其三,两种考试都有严格的考试程序,如考试所实行的编号、闭卷、弥封、监考、回避、入闱、复查等等;其四,科举与高考的作用与影响方面都有两面性,似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在上述意义上,“科举有如古代的高考”。从科举看高考与教育教学的关系,也就是从科举考试与教育教学的关系中得到规律性启示。 一般说来,处理科举制和学校教育的关系,作为一个明智的统治者,一般都采取重学校、轻科举制,或者学校教育与科举制并重的方针。前者大都出现在开国初,以兴教育培养统治人才、灌输统治思想最终化民成俗。后者大都出现于封建王朝蓬勃发展国家兴旺发达的时期,目的是提高官吏素质、扩大封建统治的基础。在漫长的科举历史中,即使是科举与学校并列,“两者却不处于并列和同等的地位,科举成为凌驾于学校之上的一种考试制度,学校教育是受科举考试所制约的”。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科举考试的目的支配了教育教学的目的 科举考试的唯一目的,就是笼络天下英才,选拔统治阶级需要的各级官员。这给了科举时代的士子尤其是乡贡一条出路,即“学而优则仕”。但除此之外,一般士子没有其它可实现垂直流动的出路,这使得教育教学的目的,与科举考试目的一致,即“储才以应科目”。这样,科举取士的标准就成为学校培养人才的标准,科举时代的教育也就成为“科举教育”。科举所取之士需要的是能熟读儒家经典、恪守圣贤说教、效忠封建政治的官员,学校教育也就尽量朝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方向努力。结果是科举考试目的支配着教育教学目的,教育教学目的依附于科举考试目的。 2.科举考什么决定了学校教什么、士子学什么 (1)从考试内容与教学内容的联系看:唐朝科目有秀才、进士、明经、明法、明书、明算、史、道等,内容涉及方略策、诗赋、经学、法学、书法、数学、史学、道学等。其中进士与明经两科最受重视、影响最大。以明经科为例,其考试的主要内容是儒家经典,含大经、中经、小经三类,《礼记》、《左传》为大经,《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周易》、《尚书》、《公羊》、《谷梁》为小经。通二经者,须通一大经、一小经或二中经。通三经者,须大中小各一经。通五经者,大经须全通,其它各经任选。《论语》和《孝经》为共同必考内容。与此相同的是,唐代国子监下属的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的教育内容也是上述9经,《孝经》、《论语》是公共必修课。总之,《五经正义》不仅被当作当时的官定教材,而且是科举考试的重要依据和标准答案。以进士科来说,其考试的主要内容是帖经、试杂文以及时务策,到后来尤其注重诗赋,学校教育也因此重视写诗作赋能力的培养。其它各科的考试内容与教育内容也基本一致。 经过宋朝的改革,至元以后,常科考试除武举外,只有一个进士科,内容局限儒家经典。基本的发展脉络是:范仲淹发起的“庆历兴政”,在教育和人才选拔方面的措施之一就是改革科举,考试的重点因现实的需要而集中于治国安邦的对策和儒家经典上面。王安石对于科举考试的改革,使科举与经义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考试内容专门以经义取士。《三经正义》曾经是官定的统一教材,也是科举考试的基本内容和标准答案;辽金元时期,科举考试内容范围大大地扩展了,不是局限于《四书》《五经》,而是扩大到经、史,甚至百家之言。元统一中国后,考试以《四书》为主要内容和范围,以程朱理学为考试标准答案;明清时期,考试内容流于空疏,明永乐年间颁布的《四书大全》、《五经大全》、《性理大全》为命题范围和标准答案,不可以逾越。清代,四书文以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为准,《易》以程颐传、朱熹本义为准,《书》以蔡沈传为准,《诗》以朱熹集注为准,《春秋》一段时间以赵安国传为准,《礼记》以陈浩集传为准等。可见,教育教学目的的转化、依附,决定实际的教学内容与科举考试内容一致。 (2)从考试测试的素质与教育培养的素质的联系看:隋唐科举以来,文科基本上是笔试,武科基本上是考操作。笔试的题型主要有五种:(1)帖经,就是将经典上的文字用纸贴掉几个,叫应考的人填出来,这类似于现在的填空题。(2)墨义,就是考概念的解释,类似于今天的简答题。墨义在唐代有时改为“口义”,即以口头回答考题的大义。(3)策,类似于今天的问答题。(4)论,即论述文。(5)诗赋。 北宋中叶以后,进士主要考经学,另外在封建时代,记忆先圣经典,思不出其位,可以述不能作,正是统治者的愿望与意志。所以可以认为,以选士为目的、以儒家经典为主要考试内容的科举,主要考查了举子们的记忆、理解能力。学校教育也主要是培养、考查士子的记忆、理解能力。这二者是一致的。无疑,科举考什么决定了学校教什么、士子学什么。 3.中举者的素质总体上反映了考生平日实际水平 科举能否选拔出真才?废科举以后较流行的观点是,科举难以选拔人才,相反倒是埋没了不少人才,极端的看法认为科举只能选拔庸才,中国历史上的状元也不例外。 当前较一致的意见认为,科举在遗漏某些人才的同时,是可以选拔出素质较高的从政人才的,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考试成绩是与考生平日实际水平基本相符的。随举一例如李白、曹雪芹这样的文学大家和李时珍等科学家,就是被遗漏的真才。至于科举选拔出的真才,则可以随意举出许多,如柳宗元、欧阳修、范仲淹、苏试、朱熹、程颢等,即为中过进士的文学大家。即使明清八股取士多让人诟病,但也不能否认科技名著《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光启、《天工开物》的作者宋应星等,就是进士出身。要是说到中进士的政治家就更不在少数,如晚清影响最大的两位政治家曾国藩、李鸿章,就是进士出身,民国时期的总统徐世昌、国务总理熊希龄、国民政府主席谭延、大法官沈钧儒等都是从清代进士中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