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F235.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6201(2003)03-0005-09 任何国家、地区和民族的文化，都既是民族的，同时又是世界的。作为顺应历史潮流 ，反映时代精神，代表未来方向，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先进文化更是如此。关于文化的 民族性，一般比较好理解，主要是指一个民族的语言文字、生活方式、价值体系、行为 规范、风俗习惯和心理特征等；而关于文化的世界性特别是先进文化的世界性，则目前 尚无专门论述，但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和中外文化交流的日益增多，人们对这一问 题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问题的关键是，如何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给予 理论上的阐述与说明。 一 文化的世界性特别是先进文化的世界性，不仅仅是一个文化发展的问题，更重要是一 个理论问题。马克思的世界历史和世界文化理论则是这一问题的重要理论依据。 (一)关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论述先进文化的世界性，之所以必须涉及马克思的 世界历史理论，这是因为，不同国家、民族和地区的文化的发展，不仅要受一定社会的 经济和政治的影响，而且要受一定社会的环境和历史传统的影响。马克思关于世界历史 理论的提出，实际上是为文化的发展特别是文化走向世界，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理论依据 ，起了一个历史界标作用。即在此之前，一切国家、民族和地区的文化，都还仅仅局限 于一个国家、民族和地区范围内。尽管这一时期一些国家、民族和地区相互之间实际上 也存在一定联系和交往，但还没有明确认为它是属于世界交往的性质，特别是还没有从 世界历史的视角去看待此问题。而在此之后，则情况完全不同，任何国家、民族和地区 的文化，都不再仅仅属于一国、一个民族和一个地区的，而由于受到民族历史向世界历 史转变的趋势的直接影响，特别是由于马克思提出了世界历史理论后，人们对文化交往 的世界性相对比较容易理解了。因此，马克思关于世界历史理论的提出，在很大程度上 为人们分析和理解先进文化的世界性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这无疑是很有意义的。 那么，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怎样形成和发展的呢?早在一个半世纪以前，即还在马 克思主义创立阶段，马克思、恩格斯就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惊人洞察力和伟大学者的刻 苦钻研精神，认真考察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方式、民族交往和社会分工等状况，特别 是他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提出并揭示了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趋势。在马克 思、恩格斯看来，“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愈来愈扩大，各民族的 原始闭关自守状态则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此自发地发展起来的各民族 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愈来愈彻底，历史也就在愈来愈大的程度上成为全世界的历史”。 [1](P51)这个时期的任何一种机器的发明，一种新产品的问世，都不再仅仅属于某一个 国家和民族的了，而在相当程度上是属于世界范围的发明，因而也就都具有了世界历史 的意义。所以，马克思、恩格斯说：“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自我意识’、宇 宙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怪影的某种抽象行为，而是纯粹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确定的 事实，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一事实。”[1](P5 1-P52)这就鲜明地告诉我们，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主观意志的产物，而是 纯粹物质的原因。应当说，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思想在这里不仅被表述得淋漓尽致，而且 得到了非常充分地发挥。 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资产主义生产方式等过程中，还进一步揭示了现代资本主义大 工业对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重大历史作用。在他们看来，不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 ，而完全是现代资本主义大工业“创造了交通工具和现代化的世界市场，控制了商业， 把所有的资本都变为工业资本，从而使流通加速(发达的货币制度)、资本集中。……它 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1](P67)在这种情况下，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 个人的需要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以往自然形成的各国的孤立状态”[1]( P67)。不仅如此，马克思、恩格斯还认为，世界历史的形成是生产力迅速发展基础上的 各民族普遍交往的结果，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1](P48)。世界历史的形成，不 仅使国家之间、民族之间的交往加强了，相互隔绝的状态结束了，而且使对外开放已经 成为一切国家和民族求生存、图发展的不可缺少条件。 但是，长期以来，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并未引起人们应有的重视，而是过于偏重政 治和阶级斗争方面的理论。其实，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非常重要的，它的提出不仅 对我们理解由于民族交往的扩大特别是由于世界市场的形成，对促进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的形成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我们理解和分析当代资本主义发展出现 的一些新情况、新问题，都是有重要帮助的。可以说，世界一些国家由民族历史向世界 历史的转变，不仅仅是一个名称和概念上的变化，而更重要的是它标志着资本主义大工 业时代的到来，因而更具有划时代的理论意义。在这一世界历史大背景下，我们去谈论 和探讨文化的世界性特别是先进文化的世界性，无疑是有重要历史根据和理论依据的。 (二)关于马克思的世界文化理论。几乎是在马克思提出并论述世界历史理论的同时， 他和他的战友——恩格斯也提出了世界文化理论。这对我们理解先进文化的世界性同样 具有理论指导意义。关于马克思的世界文化理论，主要体现在他们于1848年在合著的《 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强调指出：“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 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 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 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 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1](P255)这里 的“文学”一词，德文是Literatur，泛指科学、哲学、学术、政治等方面的著作。世 界文学可广义地理解为世界文化。应当讲，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讲过的 这段很著名的话，人们不知引用了多少遍，但是真正从世界文化的角度去进行深刻的理 解，恐怕还很不够。在这里，马克思、恩格斯仍然是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从世界 市场的开拓对世界各国的生产和消费产生深远影响的角度去进行分析，从而得出重要结 论，即“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物质的生产是这样，精神的生产 亦即文化的发展也是这样，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这就为我们进一步理解和论述文化的世 界性特别是先进文化的世界性，找到了又一重要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理论依据。这样讲 ，应当说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可以说，这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世界文化理论的最精 彩表述，对我们理解先进文化的世界性有着非常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