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日本国会在通过“有事立法”后不久，又通过支援伊拉克特别法，这和“9·11” 事件发生后通过的支援反恐特别措施法一起被舆论称为小泉内阁的“安保三部曲”。据 报道，日本还将讨论通过永久性的海外出兵法，而自民党宪法调查会公布的宪法修正案 则明确提出日本要有单独自卫权和集体自卫权，要有自卫军。如何认识日本安全政策的 变化?其变化的原因何在?这种变化对日本和亚太地区产生何种影响? 日本加快成为“普通国家” 当前日本的变化表明，它正在加快成为“普通国家”。何谓“普通国家”?最先提出这 一概念的日本前自由党党首小泽一郎认为，战后宪法“剥夺了日本在安全领域发挥作用 的权利”，而要发挥与国力相称的国际作用就要成为“普通国家”。从日本国内关于对 外战略的讨论中也可以看出，所谓“普通国家”要有两个功能：在安全领域发挥作用和 有外交自主性。 要在安全领域发挥作用，首先要改变安全政策。战后日本安全政策的法理依据和指导 原则是宪法第九条，即非战条款。现在虽然尚未修宪，但日本已经通过立法突破了宪法 的限制。日本改变安全政策的理由是要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和日美防卫合作，“为国际 和平做贡献”；更深层的意义则是打破安全禁忌，发展独立的防卫力量。日本的民族主 义政治家认为，在防卫上依赖他国，作为国家就是处于残缺的状态，在国际上也不会受 到尊重。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确定的“重经济，轻军事”的发展路线是当时历史条 件的产物，现在应确立日本新的国家战略。日本还要提高外交自主性，要通过加强国际 合作，体现自己的国际责任和国际作用。对于日美同盟，日本一方面认为美国仍然是其 安全唯一的依靠，要与美国统一步伐，避免单独、轻率的行动；另一方面，日本不能做 英国式的美国盟国，而要充分、坦率地向美国表达意见，同美国进行讨论，即要求能在 日美同盟中保持更大的独立性。 日本要成为“普通国家”的目的，简单地说，就是要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小泽把日 本生存的必要条件概括为两点：和平的国际环境和在此环境下的自由贸易。就是说，日 本认为战后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保证了日本的成功，维护这一秩序是日本国家利益所在。 而在冷战时代，国际秩序和日本的安全是靠美国来维持的，现在日本羽翼丰满，要自己 参与和按照自己的愿望构筑国际新秩序了。因此，“普通国家”论实质上是日本对战后 半个世纪外交安全政策的反思和批判，反映了经济发展后日本民族主义的对外政策诉求 。 影响日本向“普通国家”转变的原因 那么，日本为什么不是“普通国家”?是什么因素阻碍日本成为“普通国家”?这恐怕 还要从日本本身来寻找原因。 战后制定的《和平宪法》奠定了今天日本国家的基本形式。这部宪法之所以规定日本 不拥有战争力量和交战权，是因为日本发动的法西斯侵略战争给世界人民包括日本人民 造成巨大灾难。战后日本和平民主运动高涨，大多数日本国民对战争表示忏悔，要求走 和平发展道路，赞成并接受了这部宪法。但是日本在成为经济大国以后，民族主义思潮 也日益增强，要求获得与其国力相称的国际政治地位，要成为“普通国家”的愿望日益 强烈，《和平宪法》成了阻碍日本在海外发挥军事作用的“绊脚石”。早在上世纪80年 代，当时的首相中曾根就发表日本应当成为“政治大国”的讲话。冷战结束后，日本又 借联合国改革之机积极谋求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而国内政治结构的变化更使日本对 外政策的民族主义倾向进一步增强。经历过战争的一代人已经大都退出政治舞台，战后 出生和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成为社会的中坚，他们要求改变日本在国际政治中的地位。保 守政党对日本政坛的影响日益增强，左翼政党的力量大为削弱，难以对保守力量形成牵 制。尽管中曾根的讲话引起一场风波，日本要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愿望也未能实现 ，但日本却加快通过一系列新立法突破宪法的限制，直至今天小泉内阁完成“安保三部 曲”，“普通国家”的日本已经呼之欲出。 美国根据国际形势和日本国内政治的变化调整对日政策，为日本安全政策的转变提供 了外部条件。冷战结束以后，美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日本的民族主义要求，同时，要日 本承担更大的地区安全责任，协助维持其霸权统治。这是美国在1996年与日本对日美安 保条约重新定义的重要原因。“9·11”事件以后，美国进一步放松对日约束，要求日 本为其军事行动提供支援。 但是，真正阻碍日本成为“普通国家”的因素并没有消除。首先，在日美同盟框架内 ，日本仍然受到限制，美国还将通过同盟约束日本；其次，在历史问题上的错误态度使 日本无法获得亚洲国家的支持，这同样限制了日本国际作用的发挥。日本应当认真地从 历史中汲取教训，否则要成为“普通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日本未来的走向和影响 在可预见的将来，日本将继续保持并加强日美同盟，但独立性会相对提高；日本将继 续走和平发展的道路，不会复活军国主义。理由是：在日本国内，经济结构和社会阶级 结构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相比发生根本变化，产生军国主义的社会基础已经不复存在 ；战后日本经济取得的成就与军国主义给国家带来的灾难形成鲜明对比，使军国主义的 思想基础日见缩小；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已经形成比较成熟的议会民主制度，民主 思想有广泛的社会基础，对复活军国主义形成重要约束。在国际上，日美同盟对日本未 来的走向和作用有很大的约束力。美国要日本成为自己的助手，而不是对手；日本也需 要保持日美关系，目前这也符合日本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利益；今天的世界和时代已经 不是上世纪30年代，亚洲国家也不再是任人欺凌和奴役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了，日 本要重走军国主义道路必然遭到全世界的反对，也不符合本国利益。因此，可以认为， 在和平的国际环境下，世界自由贸易体制不受到威胁，日本就不会放弃和平发展的道路 。当然我们也须看到，日本国内右翼势力及其思潮还有很大能量，在国际形势恶化或经 济遭受重大打击使日本面临生存危机的情况下，政治发生畸变的可能仍然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