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理论,从何时形成系统化、理论化,乃是学科教学和学科研究中都无法回避的重要问题,对此,学术界目前尚有争论。一些中共党史教科书和论著都认为,八届十中全会使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理论已经系统化、理论化,甚至有人还认为这次全会”进一步使阶级斗争扩大化的‘左’倾观点更加系统化、理论化、”依笔者看来,这已逾出了是否可以这样“表述”的范围,而是是否可以如此“结论”的问题了。此结论,值得商榷。 所谓系统化,是指相同或相类的事物按一定的秩序和内部联系组合而成的整体;而理论化,则是系统化了的理性认识。虽然党和毛泽东不是有意识地使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理论组合成为一个整体,但这一理论在1957年萌生后,便呈现出梯级形式逐步发展。其中1958年党的八大二次会议、1959年庐山会议、1962年八届十中全会是这一理论的几个关节点,倘若说八大二次会议是阶级斗争扩大化错误理论开始产生的话,那么庐山会议是发展,而八届十中全会则是个飞跃。这时,毛泽东在对阶级斗争作了扩大化阐述的同时,把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进一步扩大到党内上层,认为在党内、在上层出了修正主义。因此,尖锐地提出“党如何对待国内党内的修正主义问题”。尽管如此,笔者认为。八届十中全会并非标志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理论已经系统化、理论化了,更谈不上“更加系统化、理论化”了。因为在这次全会上,党内对这一理论认识尚未臻至系统化的理性认识程度,全会之后,这一理论也并未终止它的发展;相反,各种促使阶级斗争扩大化的因素还在充分积累。 正因如此,我们只能结论为:八届十中全会只是标志着党和国家指导思想受到阶级斗争扩大化理论干扰的一个“发展阶段”,而1964年12月至1965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及其会议通过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提出的一些问题(简称《二十三条》),方可言为我国阶级斗争扩大化错误的理论达到了“系统化理论化”程度。 在毛泽东主持下,中共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制定的《二十三条》,仍然把国内的阶级斗争形势估计得过于严重,认为我国城市和农村都存在着严重的、尖锐的阶级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此外,《二十三条》还提出两个新的错误概念:一是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社会主义道路同资本主义道路的斗争,规定为“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理论和基本实践”;二是指出“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次会议接受并通过了这个论断。 从八届十中全会到1964年1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近两年的时间,确切些说,从1963年夏季以后,就把意识形态包括一切文化领域中的不同表现形式和分歧意见,都作为阶级斗争来看待和检验了,而城乡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则是八届十中全会关于阶级斗争扩大化错误理论在相当大范围内的一次实践。在实践过程中产生出来的三个文件,对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理论发展到“系统化理论化”程度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其表现如下。 第一,对阶级斗争形势的估计越来越严重。八届十中全会指出:“被推翻的反动统治阶级不甘心于灭亡,他们总是企图复辟。同时,社会上还存在资产阶级的影响和旧社会的习惯势力,存在着一部分小生产者的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因此,在人民中,还有一些没有受到社会主义改造的人,他们人数不多,只占人口的百分之几,但一有机会,就企图离开社会主义道路,走资本主义道路。在这种情况下,阶级斗争是不可避免的。”“这种阶级斗争是错综复杂的、曲折的、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1963年5月党中央制定的《关于目前农村工作中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简称《前十条》),在重申了八届十中全会关于阶级斗争的错误论断后,列举了阶级斗争的九种表现形式,指出:“当前中国社会中出现了严重的尖锐的阶级斗争情况”,特别强调敌情的严重性,说资本主义势力和封建势力猖狂向我们进攻,被推翻的剥削阶级,地主富农,总是企图复辟,伺机反攻倒算,进行阶级报复;被推翻的地主富农分子千方百计地腐蚀干部,篡夺领导权,有些社队的领导权实际上已落在他们的手里,其他机关的某些环节。也有他们的代理人。把敌情的严重性提到全国面临反革命复辟的政治危机的程度。同年9月制定的《关于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一些具体政策的规定(草案)》(简称《后十条》),不仅肯定了这些观点,还进一步说:“现在,敌人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的方法,更加狡猾了”,他们“利用我们文件中的某些条文同我们进行合法斗争”。《二十三条》指出:“我国城市和农村都存在着严重的、尖锐的阶级斗争”,“这种阶级斗争势必反映到党内,有些社、队、企业、单位的领导,受到腐蚀,或者被篡夺。”其实,六十年代前期我国并未出现那样局面,可以说,无产阶级专政是巩固的,全国人民对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是充满信心的,特别是国民经济由于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开始得到迅速的恢复,形势是好的。但不可否认,被推翻的剥削阶级分子反攻倒算,或拉扰腐蚀干部,或混进基层领导政权现象是有的,可数量很少。估计只占地富分子的1%左右。况且这1%被孤立、分散在全国广大的范围,与无产阶级的力量对比相差十分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