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N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8862(2003)07-0019-05 拉图尔(Bruno Latour)是法国科学哲学家。他与布鲁尔(David Bloor)、科林斯(Harry Collins)、哈拉威(Donna Haraway)、罗蒂(Richard Rorty)等杰出学者共同描绘了20 世纪下半叶科学哲学研究的绚丽画卷。在经历了哲学和人类学的专业训练之后开始了他 的学术生涯。最初他参加了非洲和加利福尼亚的田野调查,此后他的兴趣集中于考察日 常工作中的科学家和工程师。1979年他与伍尔加(Steve Woolgar)合作出版的《实验室 生活:科学事实的社会建构》是其人类学调查的阶段性成果,这本科学人类学著作此后 成为科学知识社会学(sociolog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以下简称SSK)的经典著作 。作为一位杰出的科学研究者,他的研究遍及整个科学领域,除科学人类学考察之外, 拉图尔合作参与了科学政策和科学管理的研究,探索了科学研究对于传统社会科学主题 的影响,比如环境的政治哲学方面。他还撰写了《行动中的科学:如何跟随科学家和工 程师》(1987)、《我们从未现代过》(1993)、《潘多拉的希望》(1999)等多本专著和文 集,成为科学研究领域富有影响力的学者。拉图尔的学术贡献主要体现在实验室研究和 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创立和发展上,他与同事卡龙(Michel Callon)合作提出的行动者网 络标志着科学研究的一个新学派——法国学派的诞生,在科学的社会研究、科技政策和 科研管理方面产生了重大影响。如今,拉图尔作为法国社会学创新研究中心教授、伦敦 经济学院和哈佛大学历史系客座教授,依旧活跃于科学研究领域。 拉图尔的鲜明个性在科学研究领域也是独树一帜的。20年来他一直改变着研究主题和 研究领域,研究进路和研究概念也不断发生变化,以至于很难清楚到底哪篇文章、哪个 章节、哪本书代表着拉图尔的立场,甚至他自己也承认惟一有代表性、可印证、可探讨 的书和文章是他正在写作的内容。(注:B.Latour,“For Bloor… and Beyond:A Reply to David Bloor's‘Anti-Latour’”,Studies in the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V.30,1999,P.85;PP.114-115.)界定拉图尔的理论地位成为具有争议的问题, 一方面,SSK行列频繁出现拉图尔的名字;另一方面,SSK的核心人物布鲁尔和科林斯猛 烈抨击拉图尔,称他的思想为一种“倒退”。(注:D.Bloor,“Anti-Latour”,Studies in the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V.30,1999,P.81;PP.81-82.)本文试图 从SSK的界定开始,厘清拉图尔与SSK的关系,进而从社会建构论的界定出发,确立拉图 尔在科学哲学研究领域的地位。 一 拉图尔不断变换的研究进路和研究概念使得对他思想的研究极为困难。不过,总体而 言,拉图尔最具影响力的理论主要有两个:实验室研究和行动者网络。一旦我们能够透 彻分析二者的内涵以及它们与SSK的关系,把握和理解拉图尔的困难也就迎刃而解。在 弄清它们与SSK的关系之前,首先需要界定SSK。 1976年,SSK的创立者布鲁尔在《知识与社会意象》第一章第一段开宗明义地写道:“ 所有科学知识,不论经验科学知识还是数学知识,都可以用社会学方法分析。”(注:D .Bloor,Knowledge and Social Imagery,(The Second Edition)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1(1976),P.1;P.16.)这段话提纲挈领地阐明了SSK的宗旨和目标 :只要使用社会学模式解释科学内容,就可以划入SSK的行列。布鲁尔的《知识与社会 意象》、拉图尔和伍尔加的《实验室生活:科学事实的社会建构》、科林斯的《经验相 对主义纲领》、谢廷娜(Karin Knorr-Cetina)的《知识的制造》的核心观点都强调只有 社会学模式才能科学解释科学内容。按照这一界定,拉图尔的实验室研究明显应当归之 于SSK。从1975年10月至1977年8月,拉图尔在吉列明实验室做了历时21个月的田野调查 。在拉图尔完成田野调查之后的1977年,吉列明(Roger C.L.Guillemin)与沙利(Andrew V.Schally)由于确定促甲状腺释放因子(Tryrotropin Releasing Houmone,TRH)的化学 结构而共同获得这一年度的诺贝尔生理与医学奖。在田野调查的过程中,拉图尔以一位 人类学家的身份,按照陌生人假设的研究进路访谈了主要的参加者,借阅有关的两个研 究小组的档案资料,试图说明科学事实是一种社会建构,它是实验室建构的结果。实验 室实际上如同工厂,事实如同工业产品;工业产品在流水作业线上生产,科学事实在实 验室生产出来。在生产过程中,有些工业产品成为成品,有些则成为废品;在事实生产 过程中,有些事实被制作出来了,成为科学事实,有些事实未被制作出来。从基本观点 和立场上看,拉图尔与SSK的核心人物布鲁尔是一致的,正如韦纳特(Friedel Weinert) 在实验室生活批判中分析的,拉图尔和伍尔加公开地信奉所谓的科学社会学的强纲领。 (注:R.Weinert,“Vicissitudes of Laboratory Life”,British Journal for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V.43,1992,P.427.)